「後來呢。」他問。
「後來……」程曼爾眼眸抬得偏上,顯然在思索,「後來就變成?我勸他了,你?猜猜我怎麼勸的?」
男人鼻息間凝出一聲很淡的笑,用肯定的語氣?說猜測的話:「我猜,你?勸他去做珠寶設計,對吧?」
「你?怎麼知道!」她有些驚喜,「其實我沒有勸他啦,而是告訴他我的項鍊碎了,哭著?求他幫我復刻一條一模一樣的出來,這對我很有意義,我會記住他一輩子的。」
「我當?時說,世界上失去一個?天才會比較遺憾一點,當?然寵物醫生也很有意義,可是那是天才哎。還有設計和畫畫也有共通之處啊,我那會正在自學素描,畫得一塌糊塗,我多希望我畫畫也能有天分一點。」
程曼爾宛然笑起?,把這段故事的後續省掉,轉至勸解物件身上:「孟先生,你?也是一樣的,你?天生就是吃這一碗飯,更準確的說法?是,你?天生就是讓別人吃上飯的。」
「雖然你?是打工人都特別討厭的資本家,但你?比別人都出色的話,所創造出的價值也會更大?,從?另一個?角度說,意義也特別重大?,比如你?們?的援非基建專案和對民間南極科考隊的資金裝置支援……剛剛聽你?說,是你?弟弟在南極?」
「對,他是隨隊醫生。」
其實南極科考專案比自己開飛機的危險性高多了,但孟京良卻不強烈制止,個?中意味,確實很難讓人心平氣?和地接受。
程曼爾沉默半刻,輕聲道:「嗯……可能不太禮貌,但你?父親的評價其實帶有很強的主觀因素,他既想看見你?出色,也不想看見你?這麼出色,但你?已經夠出色了,他又想看你?更出色。」
她被自己這繞口令一般的說法?成?功逗樂,笑聲如春日禱告鈴般清耳悅心。
「總而言之,你?已經做得很好?很好?了。」
其實程曼爾的開解角度不夠新穎,他做得很好?,這些話從?母親弟妹、彭慵、公司高層乃至競爭對手等人口中,早聽過無?數遍。
他當?然知道自己做得很好?,從?不懷疑。
可她說的是,他做的事意義重大?。
能與夢想正面抵抗的從?不是對家族、對員工的責任,而是意義。
正如她曾想做個?畫家,可最後選擇了寵物殯葬,也是因為其對內心救贖的意義。
程曼爾可能自己都沒覺察出來,她敏感?地點出了他對這麼多年所做犧牲、退讓的迷茫,退了九十九步,如果連最後一步也要退的話……
會讓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他退讓的唯一意義,其實在她身上。
男人斂起?由她的話引出的回憶與思緒,引著?她往坐得更近些,方便他傾身靠近,鼻翼若有似無?地摩挲過她微紅的面頰。
「爾爾,我喜歡聽你?說這些。」
「你?可以繼續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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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曼爾怕和孟京良迎面碰上的恐懼拗不過這山路,最後還是留下來了。
主要是孟昭延不肯派車送她下山的話,走是不可能走下去的,更不可能徒步走到能攔車的地方。
她氣?鼓鼓地在自己房間裡來回踱步,方姨送來晚飯,貼心安慰並告知,老爺歇在另一頭的客房,肯定是碰不上的。
其實程曼爾很好?說服自己接受現狀,大?不了躲在房間裡不出去。
她氣?是氣?在孟昭延要她留下的手段太……太……可惡了!像個?不務正業的風流紈絝!
至於?沈以葵有沒有來,程曼爾不是很清楚,她的房間觀景窗正對山背面的海景,能看見日升月落,但看不見來客的車。
晚上九點多,她百無?聊賴,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