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ldo;雁小姐,你代表全體工人是否徵得了工人們的同意?如果沒有,那我只和有資格的人談。&rdo;
&ldo;我這次來是想你再重新考慮一下,東秦木雕廠不應該關閉。&rdo;略略清了清嗓,雁棲的雙唇微微啟合,&ldo;我也是木雕師,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現在木雕業已經開始回溫。國際上木雕業也得到了很多投資方的關注,無論是從藝術性還是觀賞性來說,它都已經慢慢進入了主流審美市場。它‐‐&rdo;
&ldo;雁小姐,我想你大概沒理解,我是商人,不是藝術家。對於木雕,我更看重它能帶給我多少利益,它的發展前景和後續的效益。你說的它有的藝術性或者觀賞性這件事,我很尊重也欣賞,但是如果它不能有持續的,高的利益轉化,我不想繼續。&rdo;
&ldo;你以前很喜歡木雕的!&rdo;雁棲決定孤注一擲,說破了兩人是舊識這件事。
&ldo;果然。&rdo;施景深靠在沙發上,勾唇淺笑,&ldo;我們以前認識。&rdo;
&ldo;嗯。&rdo;雁棲點點頭,臉色有些發燙。
&ldo;很抱歉,我失憶了,以前的事不太記得。&rdo;
&ldo;我知道的。&rdo;
雁棲還想說,就見施景深朝她笑了下,說道:&ldo;雁小姐,雖然我失憶了,但我並不可惜。&rdo;
雁棲愣了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ldo;你說什麼?&rdo;
&ldo;我認為過去的事既然忘記了就沒必要再提起,因為於我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我絲毫沒有想要記起的念頭。所以如果你是想以過去的情分求我放棄關閉東秦,我只能說很抱歉。&rdo;
雁棲木然地坐在那,施景深的話像是一柄浸著毒的刀,沉穩又鋒利地扎向她,並不過分尖銳,而是絲絲拉拉的疼。
施景深的態度很客氣,說起話的語調甚至算得上溫情,他沒有和那天一樣氣場全開,但雁棲卻覺得更難面對。
他就這樣清清冷冷地看著她,用那種禮貌疏離的話語和她說話,莫名其妙地氣餒和鈍痛便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傳出來。
她已經明白施景深的意思:不被他需要的過去,對他來說是毫無價值的。
雁棲想開口說些什麼,話音卻在張開嘴的瞬間止住了。
她垂下眼將失落難過藏起來,點點頭後站起身走了出去。
當她走出那間被綠色植株所圍繞的小茶間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施景深正抬起茶壺朝著杯子裡添茶,他的身子微微側著,端起茶壺的右手一點點傾斜,茶水便順著壺嘴落下,蒸騰起來的熱氣漸漸湧向上方,一點點蓋過了他的眉眼。
雁棲站在植株間,兩人之間本就有些距離和霧氣,她凝目仔細看著,一時間,施景深的面目都有些霧濛濛起來。雁棲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關聯似乎也像這層縹緲的霧氣,是虛無的,轉瞬就會消散。
從施景深那裡離開後,雁棲朝等在旁邊的林驍搖搖頭,強忍著難過和林驍道謝:&ldo;林助理,謝謝你。我先回去了。&rdo;
&ldo;雁小姐,不行嗎?&rdo;
&ldo;嗯。我們想錯了。現在的施……先生和我並不熟悉,只是陌生人,這樣攀交情的事沒希望的。&rdo;雁棲笑了一下,&ldo;不過還是謝謝你,林助理,我回去會試著找找其他辦法的。再見。&rdo;
林驍走進花房的時候,施景深正站在花房口給一棵澆水。
聽見林驍的腳步聲,他側頭朝林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