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捱盯著書上某個字,有些冷冷地說:“也不算留下來的地方,邊上的人都搬走了,我一個人住那裡有什麼意思,花我都送人了。”
說完之後,江捱看向餘魚,卻見餘魚也在看著他。
江捱疑心餘魚不願意,便問:“怎麼?你不願意和我住?”
餘魚說:“倒不是這個,我住在景天酒店五層,那一層我讓人騰出來了,專門給我的人住的,你要是想,我找人給你安排一間就行,不過你那房子你自己收著,我不要,你用不著為了便利我,把房子送給我。你那一戶我缺得起。”
餘魚聲音一認真,便少了幾分和氣,多了幾分淡意。
只是你總覺得她在笑著看著你。
江捱的面板被黑色的外套襯得很白,但他把手放在餘魚的手邊上,只覺得餘魚比他還要白上幾分。
街頭的混混也好,學校裡的混混也好,能吸引漂亮女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們身上有股氣質,好像和你親近了之後,便哪怕犧牲自己的一點什麼利益,也要讓你不受委屈,這種感覺同樣在餘魚身上出現了,只不過餘魚身上褪去了那種小混混的街頭感和不良感,她把這種氣質化用在了她的一舉一動和每一句話當中,就好像生來比同年齡段的人考慮得更多一點,而且更講義氣,更加為你著想。
而且餘魚長得一點也不混混。
江捱總覺得餘魚和他不是同一個年齡段的。
但是每次看到餘魚的長相,又覺得餘魚甚至比他還年輕。
“好。”
江捱說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如同曬太陽的魚被翻了個面,可他的聲音還是冷冷的,低著頭,也努力不讓餘魚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緒。
江捱覺得有點羞愧。
被照顧的感覺,自母親去世的那一刻起,江捱就沒有感受到過了。
平心而論,他此刻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餘魚能對他道如此的程度,讓江捱更願意相信,餘魚並不是看在他爹江潘峰的面子上照顧他,而真是因為那天晚上他短暫地收留了她一會兒。
就像她所說的:“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
江捱寫了一會兒作業,然後抬頭看了餘魚一眼。
餘魚還在翻看周許年送過來的東西。
江捱忽然問:“你為什麼會想著在西街做事。”
餘魚抬眼:“這哪有什麼為什麼?”
“事情落到我頭上了,我不做也得做,每個人宿命不同。”
“而且和那幾個哥哥一樣,我不是讀書人。”
江捱卻看著餘魚,不明所以的道:“不是讀書人?”
在整個賭局裡面,江捱找不出比餘魚更像讀書人的了。
他握著筆的手朝下按了按,筆露出一滴墨來。
餘魚笑笑不說話。
江捱卻因為餘魚這個笑容,心中彷彿有什麼不知名的情緒瘋長。
很快,江捱搬到了西街的景天酒店五樓。
就住在餘魚的隔壁。
*
江捱以為餘魚說的那句“我不是讀書人”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直到他那天開啟房門,看到餘魚帶著一幫人回來。
餘魚的襯衫上帶上了點血汙,手裡捻著一支菸側頭和六子說話。
聽到動靜,餘魚才扭頭來看江捱。
看到垂著眸子看向她的少年,餘魚臉上露出一個江捱常見的笑容來。
“江捱,這麼晚了還沒睡覺。”
一夥人全部順著餘魚的眼神朝江捱看來。
江捱的視線在他們手裡握著的東西上劃過,那上面有的帶著明顯的痕跡。
他們才經歷了一場惡戰,看餘魚臉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