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我對倉持提起這件事。稍微退燒的他聽我說完後,賊賊地笑了。“那是石原先生慣用的伎倆。許多老人都有耳背的毛病,就算做法有點強硬,只要說自己誤會他們的意思就沒事了。”
“可是,我不知道公司還有替身這一招。”
“黑澤大姐是公司專門僱來當替身的。她的變身術很厲害吧?她以前老是講她扮過八十五歲老太婆的事拿出來說說嘴。”
“與其說這是欺詐,倒比較接近是小偷的行為。”
“我們又沒有偷東西,而是在賣金子,所以應該不是小偷吧?不過,如果你要說這是強行推銷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我也沒辦法那麼硬幹。”
倉持裹在棉被裡動了動脖子。我在心裡怒吼:“你還不是一丘之貉!”
倉持的確不會使用蠻橫的伎倆,但從另一個觀點來看他的手段更加卑劣。明顯的例子就是川本房江那件事。
川本房江是倉持帶我去見的第一個客人。他在去之前叮嚀我絕對不能提起工作的事,至於理由,他隻字未提。
在那之後,我們也經常造訪她家。倉持每次去都會準備伴手禮,大多是日式糕點,偶爾也會帶蛋糕或水果。我們總是一起吃他帶去的東西,一起閒話家常。一聊下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有個和我們同年紀的孫子。她孫子在國中三年級的夏天,和壞朋友無照騎車撞上了電線杆去世。她責怪媳婦沒有盡到為人母的責任,放任兒子的不當行為,後來才知道死去的孫子討厭待在家裡是因為她們婆媳不睦。在那之前,房江和長男夫婦一直住在一起。
知道真相的長男決定和母親分居。因為他還沒有樂觀到期待妻子和母親的關係會因為兒子的死而有所改善。
因為這件事,川本房江和長男一家幾乎不再來往。她的自尊心似乎不允許她主動去看長男一家人,更妨礙了與原本就不甚往來的鄰居之間的互動。
很明顯地她每天過著孤單且無趣的生活。每次我和倉持到她家造訪,她總是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不會買黃金唷!”拒絕之後,再用一種像是在哼著歌的愉快表情招呼我們入內。她打從心底期待我們來訪。
不用說,這一切都在倉持的計算之中。真要問他的話,他一定會說:“我只是按山下先生教的做而已。”換句話說,這也是東西商事傳授的技巧之一。
進入梅雨季後不久的某一天,外面依舊下著綿綿細雨。那天倉持沒有買伴手禮,相反地他對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今天和平常不一樣,你今天絕對不能笑!另外,你也別吃她拿出來的點心或飲料。知道了嗎?”
“你想做什麼?”
“你在一旁聽了就會知道。你只要配合我的話就行了。聽到了沒?”
我點頭。不知怎麼著我似乎知道他想做什麼。我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直以來,我都很期待到川本房江家做客,但是今後將有所不同。
川本房江從對講機聽到倉持的聲音,像少女似地歡天喜地跑出來,但一看到我們的模樣,臉色馬上暗了下來。
“怎麼了嗎?”她問倉持。
“嗯,老實說,今天來是有點事想對您說。”倉持抓抓後頸。
“是哦……別站在那裡,先進來再說。你們都淋溼了。兩個人怎麼都不打傘呢?”
“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急著過來。”倉持說謊。車子裡明明放了兩把傘,是他要我別撐傘的。
她想要帶我們到客廳去,但倉持卻不打算脫鞋。他站在脫鞋的地方說:“我們在這裡就好。”
“為什麼?至少把外套弄乾比較好呀。”
“不了,弄不弄乾沒關係。”
“到底怎麼了?田島也一臉鬱卒的表情。”
我可不是在演戲。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