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注意到了,看看夕紀,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唉,不過,跟住院醫師發牢騷也沒用……”
“領導人真的很不好當呀。”
“要當就要有心理準備。總之,醫院這邊可得好好幹,別收到恐嚇信就自亂陣腳,這樣教病人怎能放心動手術啊。”
“我會轉告上面的。”
姑且不論其他,島原這幾句話是對的。醫師、護士們心慌意亂,只有徒增即將接受手術的患者內心的不安。
然而另一方面,七尾的話也讓她在意。萬一七尾的推測正確,那麼這家醫院遭到恐嚇的原因,就是眼前這位社長了。不,恐嚇只是障眼法,犯人也許另有圖謀。
總之,明天的手術一定要順利完成,夕紀心想。這麼一來,至少先保住島原總一郎的性命。
只是,現在的自己,究竟能不能面對執行大動脈瘤手術這份重責大任?夕紀懷著異樣的不安。七尾告訴她的另一件事,一直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那個躲避健介追捕而不幸車禍喪生的中學生,果然是西園的兒子。知道這件事之後,夕紀對於自己能否以平靜的心情面對西園的執刀,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健介在接受手術時,西園是否盡了全力?他當時真心希望手術成功嗎?
“接下來該去哪裡?”可能是看夕紀默不作聲,島原提出疑問。
“啊……,請到麻醉科。麻醉科醫師將會為您說明,我來帶路。”
夕紀一邊穿過加護病房的自動門,一邊想,一定要專心,明天的手術還有一大堆事情得事先準備,沒有時間讓她迷惘,也沒有地方讓她逃避。
34
富田和夫有一頭分線工整的花發,臉上戴著一副似乎度數很深的金邊眼鏡。他看著七尾,微微點頭示意後在鐵椅上坐下,先看了看時間,然後才說“敝姓富田”。計時恐怕是他的習慣吧。
“對不起,百忙中前來打擾。”
“聽秘書說,七尾先生想詢問關於有馬汽車賠償協議的事。”
“其實,我是針對他們的瑕疵車受害者進行調查。律師先生,您是受到委託,代表受害者團體和有馬進行協議吧。”
“因為受害人當中,有一位在我擔任顧問的公司裡工作。”
“我也聽說了。那麼,受害者的賠償都達成協議了嗎?”
“認定肇事原因為有馬汽車瑕疵的案子,全部結束了。”富田發揮法律專業本色,以嚴謹的說法回答。
“受害者是否有所不滿?”
聽到七尾這麼問,富田的身體稍微前傾,雙手擺在茶几上,十指交扣。“我聽望月先生說,好像是有馬汽車的員工被騷擾,是嗎?”
“啊,是啊。”七尾含糊以對。
富田哼了一口氣。“我倒不太相信員工被騷擾就出動得了警視廳的警察,不過不急著追究這個。就結論而言,受害者團體並沒有到現在還想對有馬採取報復的人,至少我想不出來。”
“是嗎?”
“每個人的受害程度不一,賠償金額也不一樣,但是不管哪個案子,和過去的類似案件相比,有馬所提出的賠償金都接近最高金額。至於不滿,那就說不完了,不過至少沒有人來向我投訴。唯一的例外是望月先生,因為金錢買不回人命。你不也是因為這樣,才去拜訪望月先生的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調查什麼。”
七尾苦笑道:“您說的一點也沒錯。”
“既然你已經見過望月先生,那麼你也知道,望月夫婦並沒有心情為難有馬。他們一心一意想從痛失愛女的悲傷中站起來,正在摸索往後該如何活下去的當口,沒有餘力思考如何復仇。”
七尾點點頭,他本身也得到相同的印象。望月夫婦具有向島原復仇的動機,然而也僅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