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竟然是昨天那輛車上的人。
“你們這帶著病人,是去求醫麼?”謝潯帶的男助理蔣玉成問,他好奇半天了。
“算是吧,多虧了王老闆說要幫我們找醫院,要不我們這一老一少可能就要死在路上了。”年輕男人說著感激的話,但是眼神趨近麻木,想必一路上也是艱難。
“你們從哪來啊,這麼冷的天,怎麼自己開車,還帶著病人?”蔣玉成一邊啃漢堡一邊問。
“我們是從隴省過來的,家那邊太冷活不下去了,都在往外跑。”
“你一路開車過來了?!”蔣玉成算算路程,無比驚訝。
“是,開車過來的。”
“怎麼不坐高鐵飛機什麼的,這得多折騰啊。”
“帶著重病人,到處都不接收,申請不到避難所,到了當地也是勸返,只有開車還能挑沒人守著的路走,找找活路。”男人捏著分給他的漢堡,略顯侷促。
北方極寒地區的人們被定義為難民,其他省份按申請接收雲千落是知道的,沿途設卡憑晶片通關她也知道,但是她以為所有人都會被接收啊,又不是都像申城一樣只要技術型人才。
“為什麼不接收啊,國家不是有檔案麼?”雲千落疑惑道。
“申請能照顧長期臥床病人的避難所需要存款達標,我們都沒什麼積蓄了。”男人無奈。
“沒有醫保麼?”這年頭沒有保險有幾個自己看病能看得起的。
“社保不支援跨省用,以前有商業保險,但是。。。也用不了了。”男人越說越低落。
保險,屬於金融。
當時金融系統崩潰,第一次徹底消失的行業就是保險證券。
社保不讓用,商業沒了,想治病可不就得靠自己兜裡那點存款。看他們帶著的病人都是重病需要一直臥床的,普通人怎麼可能承擔得起。
“這樣的人很多吧,國家不管麼,總得有解決辦法吧。”如今極寒的範圍橫跨五個省,幾億人當中得有多少病人。
“管不過來,我們之前待的那個醫院,這一個冬天光是家屬放棄的就有幾百個病人,醫院供暖不好,有的住著院直接就凍死了。等到後來徹底沒法待了,直接就把病人扔下了。”
說是管不過來,不過雲千落覺得八成是根本沒想管,正常人尚且顧不過來,老弱病殘,就是被放棄的第一批人。跟醫療擠兌關係應該不大,是沒錢了。
物資不足,金融體系崩潰,國家收攏可用的資源得給能為國家繼續做貢獻的人用,好鋼得用在刀刃上。
就像古時遊牧民族一到了冬天就會把族群裡的老弱甩掉,以保全其他青壯能活下去。
“沒得病的老人孩子就能申請了吧?”蔣玉成覺得話題有點沉重,於是轉移話題道。
“我們問過的幾個地方都是有工作能力的每人可以帶一個老人或者未成年孩子。有的省明確定義70歲以上的喪失勞動能力,孩子16歲以下屬於沒有勞動能力。”
“啊那家裡孩子多或者老人多怎麼辦?”蔣玉成有點愣了。
不過一般家裡孩子小的老人年歲也不大,還可以算有效勞動力,老人年歲大的,孩子一般也過了16歲了,真的面臨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取捨的應該也不多吧?
想到生育開放以後,不少4、50歲還在拼孩子的,大家都沉默下來。
“就到了這個地步了?”蔣玉成喃喃道,他剛跟著自己老闆見識一場人間富貴,什麼災難什麼饑荒都只是新聞裡的幾行字罷了,結果有個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說,他們在努力求生,他們還是幸運的,有些人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這過於刺激了,完全有悖於他的人生觀。
“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你們想想辦法吧,救救那些人,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