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叢猜不出顧長夜的用意,只能點頭應下,照著他說的做。
可他左想右想,這其中還是有諸多不解的地方。
最後李叢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我還是不明白,官窯都是敬供給皇室的,那個賈賀怎麼敢在瓷土上動手腳,就不怕被發現?”
顧長夜將手中的碎片扔掉,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面具,“賈賀可比他兒子聰明很多,送進宮裡的瓷器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所有出問題的瓷器都是次等官窯,但凡出窯就有問題的瓷器,司查官是不會查的那麼仔細的。”
李叢頓時明瞭的點頭:“賈賀這傢伙也太滑頭了,想出這種辦法謀私!”
他說完,顧長夜沒有再接這話,戴上面具走到門口。
“王爺是要走了嗎?”
顧長夜淡淡的‘嗯’了一聲,忽然想起另一樁事,沉聲問道:“巫蠱案有沒有新的線索?”
他突然提及巫蠱案,李叢的神色也微斂起來,“回王爺,還在調查當年那名蠱醫的下落。”
顧長夜一陣沉默。
這些年他雖然很少提起調查巫蠱案的事,但李叢知道,他從沒放下過。
今日忽然提起,定是在天牢裡發生了什麼。
李叢有些擔憂地看著顧長夜的背影。
顧長夜的眼簾微垂,掩去眸底的微顫。
良久,才平息眼底的波動,重新睜開眼,視線卻剛好落在書房外,房簷下掛著的鳥籠。
一隻燕子正扭頭用喙梳理著自己的羽毛,雛燕細軟的絨毛已經褪去大半。
“它怎麼在這?”
李叢順著顧長夜的視線看去,以為顧長夜是嫌棄這燕子,急忙解釋:“阿奴現在人在客棧,這燕子沒人照顧怕是沒兩天就會餓死,就想著給阿奴送去,王爺放心,屬下馬上就將這籠子拿走!”
說完,李叢就走上前,用杆子將籠子挑下。
“她倒是還沒忘了這隻鳥。”顧長夜聲音微涼的說道。
李叢暗暗揣摩著此刻顧長夜的喜怒,生怕顧長夜因為這燕子同阿奴生氣。
“王爺,阿奴很擔心您,她一直認為是她害了您,今日連飯也吃不下,我這才想把這燕子給她送去,讓她分散下注意力。”
顧長夜的臉龐隱在面容下,視線落在鳥籠裡的燕子上,許久未言。
“王爺?”李叢輕聲喚他,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聽到李叢的聲音,顧長夜才在面具後淡淡的‘嗯’了一聲,以作回應,然後轉過身,向前走了一步。
李叢以為他這是要走了,卻沒想顧長夜僅邁出一步,有重新轉回身。
“給我吧。”他朝李叢伸出手。
“啊?”
李叢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傻怔地看著顧長夜伸出的手。
然後他抬頭看向顧長夜冰冷的面具,發現顧長夜一直緊盯著鳥籠,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王爺,您不是要回去”李叢弱聲說道。
顧長夜沒有作聲,只是視線依舊放在鳥籠上。
李叢這才將鳥籠交到顧長夜的手中。
他看著顧長夜拿著鳥籠,從院子的外牆飛身出去,有些無奈地搖頭
顧長夜站在客棧外,一處角落的陰影中,看著花枝所住的那間屋子的窗戶。
這麼晚了,她的屋子還有著光亮。
他又低頭看了眼鳥籠。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何要攬下這差事?
就好像他很想見她一樣。
他微微蹙眉,心中惱火自己的異常。
夜風吹過客棧門前的兩盞燈籠,惹得燈火搖搖欲墜。
街上空無一人,清清冷冷,帶著無邊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