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滿地碎瓷,甚至已濺到門簾旁,顧繼嚴一個收勢不及,差點重重踩了上去。
他連忙頓住腳,酒意統統化作冷汗出了,鬆了口氣,顧繼嚴方抬眼看去。
只見上官氏滿臉怒容,未及梳洗,正板著臉坐在炕上,她面前站了一個許氏,正垂首不語,看不清其表情。
顧繼嚴見狀,眉心立時蹙起,他繞過碎瓷,上前給母親請了安,並關切詢問道:&ldo;娘,這是有何事?&rdo;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是許氏之故了,問罷後,顧繼嚴側頭瞥了髮妻一眼,嘴裡繼續說道:&ldo;若許氏有不妥之處,娘且告訴兒子,兒子自會多加訓斥,娘你萬勿因此氣壞了身子。&rdo;
小兒子的關懷,讓上官氏臉上鬆了松,不過隨後又板住,她朝身邊的嬤嬤抬了抬下頜,然後對兒子說道:&ldo;你那媳婦出京多年,早已無法無天,竟這般肆無忌憚作為,你且聽聽。&rdo;
那嬤嬤雙鬢微白,是上官氏當年的陪嫁丫鬟,一向忠心耿耿,因此頗得顧繼嚴兄弟尊重,她得了主子的示意後,便往前一步,開始將白日之事一一道來。
上官氏手眼通天,嬤嬤知之甚詳,她頗有體面,根本不忌許氏這個二夫人,自是知不不言,言無不盡。
她從當日許氏命庶女出前院開始,一直說到小丫鬟故意碰到甜羹,支開紅杏,再說許氏派金枝誆騙顧雲錦,最後,她連許成德那邊的準備也說了個一清二楚。
若顧雲錦在此,她必會再次慶幸,果然如她白日預料一般無二。
嬤嬤口齒清晰,把事兒說了個抑揚頓挫。而許氏做歸做了,但此刻當著婆母丈夫面前,這般被人清晰刮下麵皮,一切齷蹉心思盡顯無遺時,她亦是又羞又氣,一張無甚特色的圓臉青紫交加。
顧繼嚴聽到最後,面上已經陰沉一片。許氏跟他提過這事,只不過他的女兒,便是庶出,那許成德也是配不上的,他當時顧忌髮妻顏面,一口否定便罷,也沒出言譏諷姓許的白日做夢。
他以為這事已罷,卻不曾想到她還敢出此毒計,顧繼嚴一貫知道許氏性子有些左,但不想竟如此膽大。
嬤嬤說罷,便退回去了,顧繼嚴眸光冷冷,沉默片刻,方躬身對母親說:&ldo;娘,兒子無能,教妻不嚴,讓娘費心了。&rdo;
隨後,他接著又道:&ldo;既那許成德是禍患之源,咱家伺候不起,明日一早,便請他出去罷。&rdo;
顧繼嚴為官多年,一直平步青雲,很大程度依仗他的冷靜處事。
事情已經發生了,暴怒無用,如何解決才是最關鍵的。
對於古代女人來說,子嗣果然是關鍵。許氏生了他僅有的二子,顧繼嚴便是再如何生氣,也不得不考慮兩個兒子,處罰過了,兩個嫡子在府裡便沒了臉面。
顧繼嚴投鼠忌器。
另一個重要因素,便是顧雲錦到底沒有損傷,日後有母親看著,許氏也不能如何。
攆了許成德,此事便不可能有後續發展了。
顧繼嚴心緒清明,話罷,便對上官氏拱手道:&ldo;許氏便煩勞娘了。&rdo;
上官氏點了點頭,對一臉驚詫的許氏道:&ldo;你回去後,就閉門給我抄三個月法華經,寅初起申末止,午間歇半個時辰,我會遣人看著,你不可懈怠。&rdo;
隨後,上官氏聲音一冷,喝道:&ldo;許氏可知曉?&rdo;
婆母態度嚴厲,且許氏嫁予顧繼嚴近二十載,更清楚他說一不二的性子,她胸膛劇烈起伏片刻,最終壓下一切不甘,嚅囁應道:&ldo;兒媳知曉,自不敢懈怠。&rdo;
許氏垂首,掩去眸中一抹恨意。
顧雲錦有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