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暉扶了下帽簷,把鴨舌轉到正前方:「就等你的帽子了,你再晚點到我可能又要中暑暈倒了。」
兩人在附近的商場找了家中餐廳,等上菜的過程中,唐文熙把他最近的工作、借住的地方挨個盤問一遍,易暉答得磕磕巴巴,好歹是對付了過去。
唐文熙也是學畫的,總不能再拿什麼採風當藉口糊弄。先前易暉說在s市找了份與漫畫相關的工作,所以要長期駐紮,這個謊他撒起來沒太多心理負擔,因為他確實找了份漫畫上色的工作,不過不是打卡上班,而是自己在家做。
「我還以為你要一輩子待在那個小鎮不出門了呢。」唐文熙喝了一大口冰檸檬水,齜牙咧嘴地說,「獨居在外一定要小心啊,我回頭再買個防狼棒寄給你。」
易暉覺得誇張:「不用啦,我雖然沒怎麼出過門,基本的生存技能還是有的。」
唐文熙放下杯子,吐著舌頭道:「可是你看著太好騙了,聽說你找工作,我都怕你被人騙去窯子裡接客。」
吃過飯,弄明白「窯子」是什麼地方的易暉面紅耳赤。走在路上,唐文熙「嘖」了一聲:「我就說你太單純,開個玩笑都能羞成這樣。」
易暉的膽小怯生是刻在骨子裡的,近一年的適應調整已經改善許多。他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垂,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在s市待了快有一個月,每天兩點一線,好不容易來個朋友陪他玩,當然想拋開工作放鬆一下。
唐文熙帶他到樓下的電玩城,易暉沒來過這地方,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又都不敢嘗試,生怕玩輸了會扣錢。
轉了一圈,回到門口的一排娃娃機前,腳底彷彿被抹了強力膠,再也挪不動道了。
想著要省錢還債,易暉只兌了十個幣,兩幣一抓,四次什麼沒抓找,最後一次唐文熙出手,抓了一隻穿著毛衣的小熊。
見易暉盯著娃娃機裡側躺著的哆啦a夢出神,唐文熙摩拳擦掌地掏錢:「等我再兌幾個幣,把那藍胖子給你抓了!」
被易暉攔住:「不用了,一個就好,我住的地方放不下。」
兩人一熊走到商場外面,看見廣場上燈火璀璨,有幾個小女孩穿梭其間,向來往成雙成對的情侶兜售玫瑰花,易暉才想起今天是七夕。
「情人節欸……」唐文熙仰頭看掛在樹上的彩燈,感嘆道,「情人節我為什麼跑來這裡跟你過?」
易暉看著一個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的女孩巧笑嫣然,也愣愣地說:「是啊,為什麼呢。」
一人買了一杯奶茶,坐在廣場的長椅上邊喝邊聊。
「他挺忙的,說不定馬上就要出國,畫畫只是他的愛好。」
唐文熙這個話題起得沒頭沒腦,易暉卻一下子就知道「他」指的是誰。
「他家那麼有錢,怎麼造作都行啦……我家工薪階層,讀個研都得全家勒緊褲腰帶。」看著從清晨起就握在手裡毫無動靜的手機,唐文熙忽而笑起來,「不過他也太愛玩了吧,等到了國外,豈不是要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易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說什麼都怕雪上加霜,怕他更難過。想了半天,說:「兩萬塊錢我會儘快還你,這樣你就能出國了。」
歪打正著起了效,唐文熙把在眼眶裡打轉的淚嚥了回去,捶了一下易暉的肩膀:「兩萬塊錢夠幹什麼?最好一輩子別還,讓我偶爾發神經的時候至少有個地方可以投奔。」
晚上回到小區,易暉沿著路邊低矮的灌木叢慢慢地走,想唐文熙說的「發神經」,想不知何時能湊齊的「贖身錢」。
雖然至今都弄不明白周晉珩把他弄到這裡來,又給他最大限度的自由、什麼都不要他付出到底為了什麼,易暉只知道自己完全沒有作為替身的自覺,從不思考怎麼討好金主以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