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便解釋道:「昨天晚上他走之前交代我好好照顧你,想必就料到可能會有危險了。」
易暉問:「他還說什麼了嗎?」
小林往前回憶了下,想起喝酒時聊過的話題,道:「他還說,以後要跟你好好過,不再讓你受委屈。」
後來又來了幾波人,幾個朋友放下花,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走了。
周晉珩的父親周驊榮倒是多留了一會兒,聽說人還在搶救,大罵這裡的醫療水平不行,態度強硬地要給周晉珩轉院,在護士的勸說下才消停了些,沒在手術室門前繼續喧譁。
易暉很久沒見這位從前他名義上的公公了,只記得以前這位中年男人面對他的時候態度還算和氣,現在想來多數因為要仰仗易家,不得不做表面功夫。周晉珩討厭周驊榮,卻又像極了他,所以更恨他,當年甚至不惜利用自己來忤逆他,給他找不痛快。
周驊榮自是看出面前的人與從前的易暉有多麼相似,氣勢上就矮了幾分。得知警察已經來做過筆錄,那三個匪徒也抓到了,正在追查幕後主使,周驊榮點點頭,似乎對易暉的處理還算滿意。
手術燈熄滅,周晉珩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就直接進了icu。醫生說手術還算成功,但是病人失血過多還處在昏迷狀態,暫時沒有脫離危險。
易暉第一個進去,換了隔離服,戴上口罩,進去先確認插在周晉珩背上的刀不在了,旁邊嘀嘀作響的儀器他看不懂,在醫生的同意下又小心地摸了摸他的手腕,感應到微弱而平穩的脈搏,才舒了口氣。
出來的時候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葉欽率先衝上來,按著他的肩膀前後上下檢查了一遍,沒看到嚴重的傷,就是手心涼得厲害。
易暉不肯去病房休息,要在這裡守著。葉欽把帶來的保溫桶放在窗臺邊開啟,盛了一碗熱湯,易暉很乖地接了過去,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邊,說:「好喝,謝謝大嫂。」
葉欽面上稍顯錯愕,隨後便笑了,回頭跟程非池對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易暉身上。
「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葉欽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頰肉,嘴上嗔怪著,眼角卻泛起淚花。
還來得及沒跟哥嫂好好聊聊,先是程非池被周驊榮拉到一邊說話,接著家裡的阿姨也來了,易暉這才知道外面已經天亮了。
「昨天早上出門都還好好的,怎麼一夜過去就弄成這個樣子。」阿姨拉著易暉的手抹眼淚,「我這就去給周先生燒香,求菩薩保佑他早些脫離危險。」
這提醒了易暉,周晉珩為他許過一個心想事成的願望,他忙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默唸幾句後,睜眼剛好撞上葉欽看著他的視線。
「原諒他了?」葉欽直截了當地問。
易暉正欲回答,葉欽搶先一步道:「算了算了,原不原諒是你的事,我們都沒資格插手。」
程非池走了過來,易暉訥訥地叫了聲「哥」,其中既有委屈也有愧疚。
他猜哥哥是生氣的,氣他明明活著卻不回來認他,氣他明明可以避免悲劇卻總是一意孤行。
他也氣自己沒用,說好的絕不回頭,卻還是在半道上的岔路口選擇了老路,放棄了近在眼前的新鮮風景,還害得那麼多人為他難過。
誰知程非池沒有責怪他,只像從前那樣抬手摸了摸他的發頂,說:「他要是還敢對你不好,一定要告訴哥哥,不準再護著他。」
(下)
活了兩輩子,易暉第一次體會到接待訪客這麼累。
從icu換到普通病房的那天下午,易暉又送走一批來自劇組的探病者,去到唐文熙所在的病房,唐文熙的媽媽說他中午醒了一會兒,吃了飯就接著睡了,很不湊巧的是易暉每次過來他都在睡覺。
唐文熙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