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就是威脅說要砍掉她的手指頭,只是說說而已嘛,又沒真的給她砍下來,她哭那麼悽慘做什麼?好像他是殺她全家的仇人般,道歉?他司承傲對那兩字可一點兒都不熟……
真是奇怪的女人,時而清冷時而倔強,忽然間又這樣大膽任性,特別是她哭起來的時候,拿那雙被淚水糊住的眼一直瞅著他的神情,讓他有種揪心的錯覺……對,是錯覺,他怎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有所謂揪心的心情呢?說笑……
咦?哭聲停了?她哭夠了所以滾了?啊,世界終於清靜了——他閉目嘆息,唇邊噙著他自己並未察覺的微笑。
拉開房門,眼睛不自覺瞥向方才她蜷縮的地方,然後,那抹象徵輕鬆愉悅的笑容,凝固在了唇邊:“有沒有搞錯?居然哭暈了過去,夠厲害的啊……”
在偌大的宅院裡找了一圈,別說太醫,就連個奴才的身影也看不到,不知道第幾次穿過這片纏滿碧綠青蔓的拱門,修長身影頗有些氣急敗壞:“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也看不到門在哪裡,害他想出去幫她找個太醫都無計可施:“該死,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果然,不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司承傲便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幹不成了嗎?火很大,卻連發洩的人都找不到半隻,唯一那隻,正霸佔著他的軟榻,昏的一塌糊塗……
嘖,想到那個女人,本就糾結的眉頭,揪的更緊了,他與她毫不相干,幹嘛要為了她將自己弄得急巴巴的?為人焦急不已的心情,說實話,就連綾人,他也不曾這般焦急過——憤怒與焦急,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回到狼籍的屋子裡,那女人依然昏睡著,秀氣的眉頭皺的死緊,好像有許多讓她鬱鬱不樂讓她憂心不已的事情般,他遠遠看著她蒼白如紙的小臉,不明白心中那莫名其妙翻湧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東西?心底深處,又隱隱有著什麼東西想要穿膛而出般,攪的他非常惱火與不安,大步上前,長指不客氣的拍著她的臉,頗有些粗魯的:“喂,醒過來——”
要暈也走遠點兒再暈不行嗎?非要暈在他門口,無緣無故擾亂了他的心,胸口憋著的彰顯他無能的窩囊氣讓他更是悶得慌。
像是陷入噩夢中無法自拔一般,她有些慌亂的甩了下頭,額上沁出薄薄一層汗珠,蒼白的唇兒嚅動了下,似有聲音斷斷續續的發了出來。
“你說什麼?”司承傲眉心緊皺成大大的‘川’字,黑眸瞪著她不斷囈語著的小嘴兒:“你要說也說大聲點兒行不行?誰聽得到啊——”
一邊抱怨一邊蹲低身子,紆尊降貴的將耳湊到她唇邊,終於聽清楚了她吃力而虛弱的呢喃聲,她說:“……不要,不要忘記我……”
她說:“不,不可以忘記我……說好,說好生死與共的……”
她說:“我的心好痛……你因為她……我好難過……”
她說:“說好……一輩子,為什麼你要忘記……”
她說:“我好努力……好努力,可是……我好累……”
她說:“我們約定過,要……要生許多像你也像我的孩子……”
她說:“你怎麼可以忘記……約好生生世世的那個人……是我……”
她依然斷斷續續不知所云的囈語著,他的耳朵依然貼著她細微嚅動著的唇,只漆黑目中,原本蘊含的不滿神色,漸漸被不知名的情緒所取代——
原來,她之所以哭,甚至哭的暈倒,跟他說要剁掉她手指頭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哭,是因為一個男人,一個與她說好一輩子,約好生生世世,約定要生許多孩子的男人,但那男人,似乎,將她忘記了?
忘記了還是拋棄了?可憐的女人……為什麼除了可憐,他心中翻騰更甚的,是莫名其妙狂卷而來的怒火?
猛地推開一大步,目光復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