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林容容也穿著一身運動裝,緊隨其後,像一對戀人,你追我趕。經過門衛室的時候,陳家鵠看見那個蒙面人正立在窗前,如幽靈鬼蜮般地注視著窗外。陳家鵠落落大方地揚起右手,跟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蒙面人視若不見,毫無反應,依舊用那幽靈鬼蜮般的目光注視著窗外。
林容容追上來,驚訝地問他:“你怎麼跟他打招呼,我都不敢看他,怕晚上做噩夢。”陳家鵠心想,你上當了,我故意當你的面跟他打招呼,就是要讓你來跟我說說他。我需要了解他,你一定能滿足的。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陳家鵠放慢步子,與她並肩而跑。
“我哪知道他是什麼人。”林容容抱怨道,“真不知陸所長是怎麼想的,竟找來這樣一個人看門,害得我晚上都不敢出門。”
“這你就錯了,他是為你站崗放哨的,壯你膽的。”
“還壯我膽?我膽子都給嚇沒了,整天像個鬼,在院子裡亂轉。”
“他才不是鬼,他是英雄,我聽說他打過徐州戰役,立過大功。”
“是嗎?”
“你怎麼比我還不瞭解他?”
“我幹嗎要了解他?我才不想了解他。”
一來二去,陳家鵠髮覺好像無法從她嘴裡瞭解到什麼,便提快步子,一邊有意丟下一句刺激她的話:“看來你要了解的黑名單上沒他的份。”林容容使勁想追上來,一邊大聲嚷嚷:“什麼黑名單,你胡說什麼。”陳家鵠噌噌地往前衝出十幾米,回頭又甩過來一句:“藏頭掖尾的林同學,恕我直言,你現在已經是一部明碼,蒙不了誰啦。”言畢又掉頭噌噌噌往前衝,轉眼把林容容遠遠拋在後面,氣得她絕望地停下來,朝他的背影高聲大罵:“神經病你!”
山谷把她的聲音收下又放出來,一遍一遍地迴響著。
陳家鵠聽了轉過身,雙手做成喇叭狀對林容容大聲說:“聽,天在罵你。再聽著,我的話不會有迴音的。”
林容容很奇怪,他的喊聲一點不比自己低,可真的就是沒有迴音。她想一定是他雙手做成喇叭狀起了決定作用,便照他樣子把雙手做成喇叭狀對他喊: “陳家鵠你聽著……”本來還想說“我的話也沒有迴音”,可是才說半句迴音已經四起,驚得她一下啞了口。其實,除了把雙手做喇叭狀外,喊話時要面朝山下,頭微微低下,這樣聲波被定向地傳送,像高山流水一樣順著山谷流出,才不會有迴音。返回時,陳家鵠告訴她道理並示範給她看時,林容容心裡第一次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衝動是形而上的,只有一種感覺,沒有確切的內容:她不知道想要什麼,只是覺得心跳加速,臉上匯聚著熱度,想必是臉紅了。
連日來海塞斯心裡對陳家鵠也有種莫名的情緒,他和陳家鵠有約在先:若他提供的破譯敵21師團密碼的方案正確,海塞斯要獎勵他下山跟他太太幽會。其實上一次上山海塞斯就應該向他報喜,但最後隻字不提:既是因為他沒有想好怎麼帶他下山,更是因為他的虛榮心在起作用。他為黑室立下的第一功竟有幕後英雄,這實令他不齒。他真想改變這一事實。當然他有權力篡改事實,只要他下狠心,閉著眼睛說一句瞎話就行。他在猶豫,在矛盾,所以避而不談。這次上山他知道再不能迴避不談,因為即使要撒謊——方案有誤——現在也該撒了。陳家鵠不是門外漢,他心裡有數的,這麼多天過去演算該出結果了:成或敗。他必須要作出選擇,要麼實話實說,要麼篡改事實。
思來想去,海塞斯還是下不了狠心。他覺得貪天之功比虛榮心更令他不齒。所以今天一上山,海塞斯便把陳家鵠叫到一邊,悄悄向他報了喜,道了賀,並敦促他做好準備,今晚他將來帶他下山幽會。這個突發而至的喜訊令陳家鵠心曠神怡,也是心猿意馬。上課的時候,他控制不住地去想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