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陸所長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信心十足地說,“陷阱已經挖好,一隻兩隻都是狐狸,等他們撞進來,一鍋端了!”
想一鍋端的,豈止是陸所長,少老大也想把黑室“一鍋端了”。
薩根將惠子送回重慶飯店後,立馬趕到中山路。老闆娘桂花正在店裡照管生意,其實也是在盼等著他的訊息,見他來了,朝樓上大聲喊:“當家的,客人來了。”從她無怨無氣的聲音上聽,兩人應該已經重歸於好。俗話說,患難夫妻好過日子,重慶陰霾的天空下,他們沒有一個親人,只有一個個敵情、任務,這就是他們情感的黏合劑,他們無法離心分身,他們需要互相鼓勁,互相取暖,同舟共濟,同仇敵愾。在國家利益之下,個人之榮辱理當束之高閣。桂花已經原諒了少老大,她是個善於原諒丈夫的女人。
少老大已在樓上等候多時,早把桌上的一壺釅茶喝白。這會兒,聽罷薩根的彙報,他陰鬱的臉上綻出一絲笑容,得意洋洋且又惡毒地說:“這下好了,終於找到了地方,我們可以把他們一鍋端了。”他向薩根伸過手去,拍他的肩,揩他油,“馮大警長有心但無能,這種人是不行的,我早就覺得最後能替我搞定這事的一定是你,尊敬的外交官先生。好,事成之後,我一定申請給你最高的獎賞。”
“你該知道什麼才是對我最高的獎賞。”薩根認真地說道。
“知道,就是讓你的母親能回到日本國,接受鮮花和掌聲。”
“我要天皇給我母親授勳,授予她日本國榮譽國民。”
“不就是鮮花和掌聲嘛,一回事,總之是讓你母親擺脫那個噩夢,重歸我大和國的懷抱。”
“我母親從來沒有出賣過日本國,她是被冤枉的。”
“過去的事我管不了,我能管的就是讓她榮光地回去,一掃她曾經受的屈辱。”
其實,薩根為少老大效勞也不單純是“信仰錢”,還想為母親了個心願。母親老了,行將就木,死前有個心願,就是讓她回一次國,把她從恥辱柱上放下來。兒子雖然放蕩成性,但終歸是兒子,願意為母親的榮譽而戰。當初他一意孤行,憤然離職,離開日本,是為了捍衛母親的榮譽,今天他蠅營狗苟為少老大賣命賣國,依然是為了替母親圓一個夢。他是個孝子嗎?也許。他從烏雲的天際穿刺而下,如頑石下墜,勢如破竹,勢不可擋,好在最終沒有擊穿孝心。子不嫌母醜;天底下孝為大:他為自己的下墜找到了基本的儀式和底盤。
少老大安慰他道:“相信我,沒問題,等我端掉了黑室回到上海,我就給你操辦這事。重慶這鬼地方我真是不想呆了,整天跟一群老鼠在一起。”
薩根笑道:“這是糧店,能沒有老鼠嗎?”
少老大搖頭,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這些老鼠整天夜裡都在我頭頂嘰嘰喳喳地交配,搞得我做夢都是女人。”
薩根看看旁邊的桂花:“佳人不是在身邊嗎?弟妹可是個大美人啊。”
少老大說:“什麼佳人?她是我妹妹。我們的夫妻關係演給人看的。”當然是謊言。
薩根一愣,望著他們兩人,極為詫異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啊,佩服,佩服。”少老大撒謊的目的就是要讓薩根起敬,這下他的目的達到了。
桂花笑道:“薩根先生沒想到吧。”
薩根點頭,“確實沒想到,我一直羨慕你們,一邊過著夫妻恩愛生活,一邊為大日本帝國鞠躬盡瘁,沒想到原來你們也跟我一樣,獨守空房。”然後又轉頭對少老大說,“陳家鵠的女人長得挺不賴的,等她成了寡婦,我來給你引見引見吧。”
少老大看看桂花,笑道:“還是你留著自己享用吧,任務一完成我就走,我再也不想呆在這鬼地方了,整天擔驚受怕的,還有這鬼天氣,搞得我渾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