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椰思緒極為短暫地凝滯一秒,聽出來這是明讓的聲音。
腦海中湧現的卻是江斂的臉。
江斂沒有接話,面上浮起幾分意興闌珊的神色。明讓卻朝門邊走近一步,將後門推開小半,看一眼在鏡子前下腰的人,而後輕笑道:「你看看這是誰?」
江斂從他身後走過來,抬眸朝門裡瞥一眼,沒有說話,卻也沒有立即收回視線。
明讓道:「你說他不上進?」
目光掠過鏡前人兩條筆直的腿,最後落在因為彎腰而露出的腰側的白皙面板上,江斂終於緩緩開口道:「目前為止有一點改觀。」
明讓問:「什麼改觀?」
他壓低嗓音,神色隨意,「腰軟,腿長,不上進。」
林椰腰部卸力慢慢躺下來,門外說話的人已經走遠了,餘音還迴蕩在耳朵裡。江斂最後那句話他並沒有聽得太清楚,只依稀能聽見對方說他毫無上進心。
他翻了個身,將自己的側臉貼在涼涼的地板上,腦海中沈pd和江斂的話,以及練習生和家人通話的場景交織翻滾而過,林椰心中也有些五味陳雜。
最初進公司時,他其實並不是渾渾度日得過且過的那種人。相反,他也有奮力追夢的一腔熱血,他也有不服輸的少年心性,大概就連夏冬蟬毫不掩藏的野心,他曾經也是有過的。
即便是現在,聽到江斂口中對自己糟糕至極的評價,他仍會像是一條擱淺在海灘邊,卻沒有徹底乾涸而死的魚,心底想要第一時間反駁的情緒逐漸掙扎著破土而出。
林椰撐著地板坐起來,自己的臉出現在鏡子裡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上,卻出現令他陌生不已的動搖神色。
第二天還是練習生自由學舞的時間,中午卻臨時接到導演組的通知,午睡時間導演組要來宿舍拍攝檢查行李的內容,並提前在公告欄發布了宿舍違規用品清單。
準備午睡的練習生們匆匆從床上爬起,四處找地方藏自己帶來的違規用品。半個小時後,攝像組扛著攝像機湧入宿舍大樓,選管組在廣播裡召集所有人在一樓大廳集合。
練習生們頂著翹得亂七八糟的短髮睡眼惺忪地走出來,在聽到選管宣佈此次檢查行李的內容為互相檢查時,睡意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十八個宿舍分別派出代表上前抽籤,林椰宿舍過去抽籤的是楊煦,夏冬蟬抱著林椰胳膊跟他咬耳朵:「我聽說有兩個宿舍都是兩人間,分到兩人間宿舍的都是什麼運氣?怎麼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沒有分到兩人間。」
林椰不置可否,「九分之一的運氣吧。」
轉念倒是想起,江斂和明讓的那間宿舍雖然擺了六張床,卻只有其中兩張床上鋪了床單和被子。
兩人說話間,楊煦已經拿著抽到的宿舍號回來了。夏冬蟬率先湊過去掃一眼,有些遲疑地問:「這是江斂和明讓住的那間宿舍吧?」
楊煦如同丟燙手山芋般將紙條塞入身側同公司的室友手中,「他們宿舍只睡了兩個人,你們有誰想去的嗎?我可不想為檢查行李這事得罪他們兩個。」他壓低聲音,微微皺眉,「我聽說得罪他們的練習生,會被剪輯老師一剪梅。」
夏冬蟬只覺可笑,「你不去,也得不到任何鏡頭。」
楊煦還要說話,同公司的室友卻攔下他,「他們要去就讓他們去吧。我們怕得罪那兩個人,夏冬蟬可不怕得罪他們。他不是唯一一個除了明讓以外,還能被江斂在鏡頭前cue的人嗎?」
林椰有些意外,「cue什麼?」
夏冬蟬拉著他往外走出兩步,「他們都在傳,江斂在上次的單人錄製裡提到了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再好不過了。」他笑了起來,「這樣我就能藉由對方的口多漲點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