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我贊為英雄男兒、國之肱骨的睿王如今已成我眼中的大惡人,這一切的轉變似乎就在一夕之間,只因立場改變了,一切就都變了。
隱隱有靴聲靠近,門簾被迅速掀起,磔磔靴聲直入帳內及至我身旁,我卻依然沒有睜眼。
“為何不吃飯?”他猝然開口。
我不理他,懶懶側首向裡。
“你想餓死自己?”他一絲嗤笑。
我依舊閉眼:“那是我的事。”開口才發現自己已是氣息不穩,語音乾澀。
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肩膀將我拉起,扳正我身體,迫我與其對視。
我往後傾去,蹙眉掙扎,然而我的掙扎在他堅強的桎梏下是如此地微弱而無力。
“你又想幹什麼?”我咬唇恨聲道。
他面上雖是隱隱笑意,眼底卻是一片冰冷,“你不是想殺我嗎?我給你這個機會,只可惜你餓得連拿起匕首的力氣都沒有!”
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那雙近在咫尺但陰晴不定的眸子。
他將扶住我肩膀的手撤去,我失去支撐果然側身倒下,他輕聲嗤笑,起身負手背對我。
我忍著怒火用手重新撐起身體,咬牙道:“我遲早會殺了你!”
睿王朗聲大笑,似聽到什麼特別好笑的事一般,仍背對我道:“好,本王明日此時還會再來,到時候就看你的能耐了!”他突然轉身,俯視我,那眼神散發懾人氣勢。
“一言為定!”我緩緩收緊雙拳,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道。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轉身離去,行至門口卻突然頓住,“你最好墊上那塊狼皮褥,我可不想和一個渾身骨節鬆動疼痛的人比試。趁人之危,最為不齒!”說完頭也不回掀簾離去。
我咬緊下唇,攥緊雙拳,盯著被夜風吹得飄搖不止的帳簾。
早已過了晚飯的時間,但半個時辰後,平日給我送飯的侍衛卻端著兩碗食物進來,面無表情將東西放下便退出。
一碗乳白的羊奶和一碗金黃的烤餅,雖然不多卻還冒著新鮮的熱氣。
我沒有像前幾日一樣將東西扔出去,望著這兩碗東西,心中莫名激盪。是的,至少,明日我還有機會!
緩緩爬向那兩碗食物,抓起一塊餅送至嘴邊,來不及咀嚼便大口嚥下。
淚水,我已流得夠多,我會堅強起來,也必須堅強起來。
☆、故人(二)
斜陽脈脈,餘暉暖暖,尚未天黑我便急切地盼望著夜幕的降臨,早已帳中獨自比劃起莫褚老爹教我的招式,溫習演練一番。
夜越來越深,嫩草間已有小蟲“瞿瞿”鳴叫之聲。我數著小草的葉瓣,心裡涼意越來越重。
就在我幾乎以為他不會來的時候,那個熟悉的磔磔靴聲漸漸逼近。心跳莫名地激越起來,幾乎是一躍而起,緊張地盯著門簾。
睿王匍一掀簾,便見我立於帳中,淡然道:“今日有力氣站起來了,不錯!”
我有些不悅:“我在等我們的比試!”
他愕然淺笑:“是怪我來晚了麼?”
我惱怒瞪他:“歪曲事實!閒話少說,開始吧!”
他微微一笑,眼底陰影頗為濃重,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
寒芒畢露的匕首靜靜躺在草叢間,我彎腰拾起,熟悉的飾金鯊鞘,我驚喜道:“是我的匕首!”
睿王淡然道:“物歸原主!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
我緊攥匕首於手心,雪亮刃聲映照出我目中的仇恨,這把匕首承載了我多少的感情便有我多少的仇恨。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些許。待氣息穩住便一抖腕翻手迎向睿王,他仍負手身後,一副淡然神情,穩穩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