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兩人議論紛紛時,遠處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你們兩個!工作時間在閒聊什麼?這個月最後三天了,成敗在此一舉,都給我去打鐵!”
蘇祈循聲望去,發現那人的面孔竟讓他感到頗為熟悉。
此人正是先前在白霧中所見的那位禿頭壯漢。
然而,他現在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反而顯得尤為焦躁和憤怒。
原因無他,取巧的行徑總有敗露的一天。
打鐵的人,自家人清楚自家事。
一個月能打多少鐵,那麼假的數字,一眼就看出貓膩。
再多思索一下,也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當這種銖積寸累的策略變得眾所周知時,個人的排行也就成了團體之間的比拼。
蘇祈望向附近,發現禿頭壯漢手下的鐵匠大都形容枯槁、面黃肌瘦。
而遠處另一片區域的鐵匠卻身強體壯、神采奕奕。
兩相對比之下,待遇差距一目瞭然。
他摩挲著下巴正思索著該如何破局時卻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不對!他剛才喊那兩個鐵匠去工作但卻沒喊我?這次的機制好像也有所變化……”
儘管只踏入幻境一次,蘇祈卻自認為對幻境的機制已有一定的理解。
如同益智類小遊戲,需要隨機應變。
這次的局面似乎有些不同。
蘇祈環顧四周,叮叮噹噹的捶打聲不絕於耳,漫山鐵匠揮汗如雨,正辛勤勞作。
上一次,豆沙了就破局了。
這一次呢?
一來這裡鐵匠太多,二來禿頭壯漢說了,今天是最後三天搶進度,他們對人頭數想來尤為敏感。
基本上殺不了幾個,就會被察覺。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這群鐵匠大多數也沒有什麼問題,或許就算他對鐵匠痛下殺手也沒用?
蘇祈打量著不遠處的人群,心中自語:“鐵匠應該只是幻境的衍生物,是這片土地難以磨滅的記憶。而那些犧牲他們牟取私利的工頭,才是禍端的源頭。”
如果按照這種思路,那擊斃禿頭壯漢多半也並不足以破局。
因為所有人都‘卷’起來了,禿頭壯漢也只是其中一員。
“難道是讓我找罪魁禍首?比如什麼發明績效榜的人?”蘇祈臉色再是一沉。
在他看來,禿頭壯漢的惡已經足夠當得罪魁禍首的名號,不需要再額外找一個替罪的禍源。
但這只是出於他自己的主觀臆斷。
他思索之時等候許久,卻也未曾有人催促趕工。
甚至當蘇祈走到鐵匠面前時,那些鐵匠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又索然無味地回過了頭。
就像他真的只是個陌路的過客,與此方天地並無關聯。
“頭,這裡有一封老李的家書。”
禿頭壯漢臉色一沉:“小聲點,上面什麼內容看了嗎?”
“看了,是說老李的老伴快要不行了,問他能不能請假回去看最後一面?”
“然後就是他孫子讀私塾,需要一筆錢……其他就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寒暄。”
禿頭壯漢頓時來了火氣:“請假?這關鍵的日子請什麼假?萬一就是少了那兩副盔甲,我那麼多投入不是賠的血本無歸?”
“老東西,真會挑日子,還真就急著投胎?”
“這家書,壓一壓,下個月初再給老李送過去,我就不信了,這就這三天死?”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被壓了下來。
即便如此,老李像是心血來潮,知道了什麼,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心緒不寧。
好幾次都差點敲到自己的手,工作效率也是大幅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