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道：&ldo;前輩宅心仁厚，張輕能死在前輩劍下，不令他多受折磨，也算是他這一生殺戮無數滿手血腥唯一結下的善果。&rdo;姚穆風嘆了口氣道：&ldo;善因善果，惡因惡果……&rdo;江輕逐心中一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問道：&ldo;義父，這盟書為何由你收藏?各門各派德高望重的高手多得是，為何不是紫霄派那些起事帶頭的，又為何不是那些大幫大派的幫主掌門?&rdo;他想到若非盟書在姚府，義父一家如何會遭此大劫?
柳舍一原本一直閉口不語，這時才道：&ldo;本來乾天門覆滅，各大門派也該散了，誰知經張輕三言兩語一挑撥，人人不肯善罷甘休，誓要從他嘴裡套出些秘密。但張輕又豈會讓人如願，雖酷刑加身，卻仍舊談笑風生，將一干人等攪得心神俱亂。哎，此人不失為一個硬漢，若能走正道，那又是另一番結果。&rdo;阮雲之聽了，忍不住道：&ldo;柳老爺子，我瞧正道也不見得有多正，邪道也不見得多邪，再說正邪之道哪能分得那麼清，難道這世上的人不是正就是邪，半點也錯不了麼?恕小輩直言，老爺子你一輩子行俠仗義，小輩們好生敬佩，但又豈能說自己從未有一件事做錯?&rdo;柳舍一道：&ldo;知錯能改也不算錯，若做了錯事不知悔改，仍是一意孤行，那便是大錯特錯。&rdo;阮雲之道：&ldo;錯了一件改過那不算錯，錯了兩三件再改過又算不算錯?那七八九十件呢?&rdo;秦追斥道：&ldo;雲之，不要胡攪蠻纏無理取鬧。&rdo;阮雲之應了一聲，不再說了，柳舍一卻怔怔出神道：&ldo;是啊，這正邪錯對原本實難分辨，邪道之中亦有豪傑，正派之中也有敗類，怎能一概而論。姚賢弟，你當初一劍刺死了張輕，乃是敬佩他錚錚鐵骨，殺人償命不過一死，如此刑求實在有違俠義。可惜張輕一死，此事也不能就此終了。&rdo;江輕逐問道：&ldo;不終了又如何?&rdo;
姚穆風道：&ldo;那時張輕已成廢人，山頭上眾人各施手段絕不留情，我與他並無冤讎，當初上博茫山也只為一時意氣，想為武林除害，誰知竟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張輕臨死時狂笑不止，說道，好啊，這些人的嘴臉可好看得緊，我瞧清楚了，二十年後必有厲鬼找上門去，若你們短命等不了，便讓你們子子孫孫等著，你們要的東西在這山上，有本事的就去尋吧。他其時雙眼已盲，廢了武功，四肢折斷，面目全非，甚麼二十年後云云，實在無從說起。&rdo;秦追與江輕逐互望一眼，這時都已明白為何張輕如此身手，被擒之前明明有機會自戮卻不動手，像他這樣的人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何以甘願受此大辱。秦追道：&ldo;他心腸如此毒辣，竟要自己的兒子在一旁瞧著他身受酷刑，才好讓二師……讓其子牢牢記住自己的死狀，觸目驚心，滿心仇恨，日後定當一一復仇。&rdo;卜秀靈嚇得打了個寒噤道：&ldo;他……他兒子在一旁看麼?&rdo;秦追道：&ldo;是，他的兒子從頭至尾全都看見了，只是那時他年紀尚小，一時難以認得這些是甚麼人，可姚前輩一劍終歸是落在他眼裡。&rdo;姚穆風那一劍是為讓張輕脫離苦海，可一個六歲孩童如何能明白這其中苦心，只道他們折磨夠了，便將父親生生殺害，即使日後想起其中原委也不願再去細細推敲。
柳舍一道：&ldo;張輕死後，眾人再無可圖，回想一日間的慘狀竟有些不忍，張輕臨死前的話語人人聽在耳裡，江湖人刀頭舔血，本不忌殺人，但這惡毒詛咒累及子孫，犯了大忌諱，各人心中都有些不快。張輕心機深沉，臨死所說未必全是瘋言，只怕另有安排，不可不防。&rdo;阮雲之道：&ldo;老爺子，這人好生了得，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