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兵也在悄然長大,他是香港電視劇《霍元甲》的忠實粉絲,對武術的痴迷已經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這種狀態分裂開來,延伸到了他行為的每一個橋段。在床上練鯉魚打挺,蹦塌一張木床。對院子裡的核桃樹練習連環腳,踹死一棵核桃樹。吃飯的筷子不會好好的伸出來,是要在空中打旋兒,外加配音的伸出筷子。上學路上不好好走路,這裡踢一腳,那裡踢一腳,滿嘴的都是:呯呯!啪啪!哎呀……活哈哈……
等他到了學校,第一堂課上半截了。老師叫他站走廊,他在走廊依舊繼續苦練。趙學兵練武術,可不是瞎練,是有頭腦的那種練。他看《精武》、《武林》這種雜誌,對上面所謂的招式如數家珍,甚至他還拿了鋼筆很認真的畫上槓槓,對於裡面的無數小故事痴迷無比。
老趙家終於感覺到,有三個兒子是多麼痛苦的事情。雖然趙學軍該上學上學,該放學放學,做家務,陪奶奶,這些事兒他都做到了,但是老三沉默寡言,對這個世界的麻木形態也達到了頂峰。
八三年秋天的一個下午,很久沒有去接趙學軍的趙學文,早早的騎了單車在學校門口等自己的弟弟。等到趙學軍放學,他便帶著弟弟一起去了郊區的軍區大院。兄弟倆趴在軍區大院的圍牆上,看一群女孩子打排球,張學文指著一個穿這肩膀上有兩道白色運動衣的女孩子對弟弟說:&ldo;三兒哎,你幫哥看看唄,那個女孩子咋樣?&rdo;
趙學軍看著那個女孩兒,她有兩條漆黑的麻花辮子,圓臉蛋,大眼睛。她的笑聲很慡朗,打球摔倒的時候,倒在地上不起來,她開張開四肢肆無忌憚的大叫,大笑。在政府院那邊,很少有這樣慡氣的女孩子,她不美,但是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女中,她是突出的。
&ldo;挺好啊?&rdo;趙學軍點點頭,覺得這個年代,有著這樣慡朗的氣質的女孩子真的不多。
趙學文有些鬱悶的看著弟弟,一副你不識貨的樣子:&ldo;就是,挺好啊?&rdo;
&ldo;對啊?你想我說啥?哥,她叫啥啊?&rdo;趙學軍問自己的哥哥。
趙學文眼睛裡冒著火花,眼神裡全是光和熱,他看著那個上竄下跳的少女,看著她胸口起伏的圓浪,用一種介乎於夢幻以及夢想當中的音調,美好的說:&ldo;她叫顧霞,比我大一歲。是我們校排球隊的。她爸爸是軍區副司令員,打過仗的。她有三個哥哥,家裡就她一個女孩子。&rdo;
&ldo;你喜歡她?&rdo;趙學軍問。
&ldo;呸,別亂想,死小子,哥哥跟她是純潔的革命同志關係。&rdo;趙學文立刻反駁。
&ldo;那她喜歡你嗎?&rdo;
&ldo;呸,死小子,她都不認識我。&rdo;
哎,原來,這是一場苦難的單戀啊,趙學軍從牆頭蹦下來,趙學文也蹦下來。他們兄弟倆一起靠著軍分割槽大院的牆坐下。
&ldo;三兒。&rdo;
&ldo;嗯?&rdo;
趙學文的表情困惑,他努力,努力的尋找了一個詞,或者說那是一段詞。
&ldo;三兒,哥覺得吧,哥病了。&rdo;
趙學軍摸摸自己大哥的腦門,表情齷齪。
趙學文伸手開啟弟弟的手,他從口袋拿出一包四毛二的金鐘點燃,吸了一口。表情更是悠長且深遠,他甚至吟了一首詩歌,這首詩,趙學軍從未聽過,看樣子,卻是趙學文的原創。
&ldo;我看上了兩條麻花辮,那辮子總在空氣中上下飛揚。它(辮子)捲起一陣蜂花洗頭水的香味,從我鼻子邊劃過……劃過,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