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趙學兵初二了,學習與大哥一般好,依舊是全年級第一,這傢伙有些小滑頭,校內他跟老師們混得好,校外無論是街痞子,還是大一點的人都要給他幾分薄面。這傢伙天生就是一個會看眼色,會混事兒的傢伙。
外面有人說,趙家是奇怪的家庭,這家裡最受寵愛的孩子,不是學習好的,而是常年臥病在床,還留了一級的趙學軍。趙家人對這一點全無反應,他們稀罕誰,不用跟全社會匯報吧?
閱兵式完結後,王路叔叔開著部隊裡的吉普車來接孩子們,今天開始就是國慶長假,為了教育孩子們,令他們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趙建國與王路寫信商量,給孩子們上一堂課,這堂課的名稱就是:憶苦思甜。
帶著出門的興奮,五個猴崽子吵吵鬧鬧的上了車,座位卻是不夠了。北京吉普後面是三人座,按理來說,放四個人沒問題的,可是高橘子給丈夫亂七八糟帶了一堆東西。這不馬上要變天嗎,再加上六月下旬趙建國帶著班子下了江關縣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他的通訊員倒是回來了兩次,一次帶了五十斤土豆還有他剩下的糧票回來,還有一次叫媳婦給他把家裡孩子們不穿的衣服整理幾包帶過去。做媳婦的總歸是不放心,借著機會,高橘子恨不得把家裡好吃的給丈夫掏空了,她整理了滿滿三大包的東西,恨不得把自己也打包帶過去。就這樣,行李佔了一個人的位置。後面擠不下四人了。
商量來,商量去,王路建議王希抱著趙學軍坐前面。趙學軍鬱悶壞了,臥床半年多,他又瘦又小,留級生的個子是全班倒數的,體重還沒比他小的九歲王瑞重。看樣子,趙棉球的光輝歲月,那是一去不復返了。
王希抱著趙學軍,倒是感覺無所謂,這小子輕飄的,壓根對他沒什麼威脅。再說,剛才他得罪他了,他也想找機會和好。就這樣他抱著趙學軍的腰坐在前面。
江關縣距離萬林市五十多公里,該地區自然條件十分複雜,經濟資源因該地常年乾旱而異常貧瘠。江關縣的土地大部分都是褐土、草甸土,大部分山都是寸草不生的青石頭山,還有黃土高坡多見的幹荒子土山。車自萬林市出去,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地面開始顛顛簸簸,泊油路換成了狹窄的半柏油半土坡路。
因為無聊,孩子們從吵鬧開始慢慢的變得平靜。無論萬林市多麼小,多麼閉塞,它終歸是個都市。而江關縣這個地方,它出乎意料的貧瘠,隨著人煙消失,車裡的氣氛轉向無趣。那一望無垠的荒山赤地,唯一的一條公路上,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就看到兩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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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我爸就是在這裡工作?&rdo;老大趙學文覺得,爸爸可憐了。
王路開著車,倒是不在意的笑著解釋:&ldo;對啊,你們的父親就是在這裡工作,知道我們為什麼要來修路嗎?只有將大山穿透,才能將這裡與外面連線起來。山西是個窮地方,過去這裡叫老區,出過不少革命先輩,解放後,許多南下的老幹部對家鄉一直很抱歉,覺得沒給家鄉人民做什麼。可是,一個省,因為地域的窮困,靠個人是不夠的,這裡需要你們好好學習,努力吸收知識,才能在今後建設好家鄉,你們的父親選擇了最貧瘠的地方,你們應該向父親學習。&rdo;
哎,這王路叔叔吧,到底是帶兵的,張嘴就是套話。
趙學軍不敢開窗,今天有風,只要敢開啟窗子,就著風,他能吃一口土。王路叔叔把車開的並不快,慢慢悠悠的,有時候還要拿著一塊布,下去擦玻璃上的土。從下午二點半出發,一直到傍晚時分,這幸虧十月天長,天還略明,這群人才找到了江關縣城。一進縣城,又驚了。說是縣城,這裡就如電影上的某個貧瘠的舊村鎮。解放這麼多年了,無論政治是什麼風,江關縣都執著的保持著它的原貌。解放前啥樣,現在還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