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音醒來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不知道三百年前的末世景象就像他不知道女魃再也不會回來了。
三百年前他莽撞的出了汜水,多年後又巧合般的重回這裡,他最後的記憶是一個不慎被打回了原形,他在那一瞬間很怕見不到女魃於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可他卻感覺在昏迷過程中有莫名的安詳。
他吃力的起身卻發現自己體內隱隱的流動著暗含女魃修為的靈力,回首間目光觸及字條,古樸的遠古文字,筆筆鋒利,劃劃深刻。
扶音拿著字條,恍了很久的神,他感受不到女魃的靈氣來源,她不是在人間就是已經,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扶音從前滴酒不沾,如今日日大醉,彷彿在夢中便可以與他朝思暮想的人相見,他出過汜水,可國泰民安,他的舊時好友也都未曾提及近百年來曾發生過什麼大事,一切都很平靜。
扶音不敢離開汜水半步,從前是他太過執著,他怕萬一女魃回來找不到他。
他們之間,已經禁不起任何的錯過了。
他總想著會有一日在沉沉的日光下,會有女子含笑緩緩向他走來,眉目盈盈:&ldo;扶音,我回來了。&rdo;
一如他們初見,白衣曳地,黑衣獵獵。
謝宿與清昭便看著扶音日日喝的爛醉,千百年過去了,他仍舊在等著,甚至連女魃的音容笑貌都開始模糊,女魃依舊沒有回來。
她或許永遠不會回來了。
扶音抱著這個念頭,在天劫來臨之時沒有做過多掙扎,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寸寸化為光散入汜水,卻在千鈞一髮之際,他腦海中女魃的面容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
含笑的,嗔怒的,冷漠的,在記憶深處似乎還有刻骨的不捨,原來,你已經離開我這麼久了。
扶音奮力的從天雷的桎梏中掙出,確知餘一絲執念散成的遊魂,他雙眼越發清明:&ldo;你一日不回來,我就一日等著,這是我許諾過的。&rdo;
遊魂的神識太弱,所幸他的本體已經入了輪迴,他便一直附在自己的轉世之上,生生世世的輪迴,長長久久的等待,不死不滅的等待。
&ldo;這便是他們故事的全部了。&rdo;
重新回答浮間,熟悉的擺設,卻讓人有大夢三生的錯覺。清昭淡淡說著:&ldo;這二人都是一根筋,一痴痴到底。&rdo;謝宿望著也漸漸醒轉開來的扶音:&ldo;要不要告訴他真相?&rdo;
清昭瞧著扶音,笑了聲:&ldo;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該猜到了。&rdo;
謝宿不解:&ldo;那他為什麼依舊附在自己的轉世上?&rdo;清昭指著醒來的扶音:&ldo;那就要問他了。&rdo;
扶音的虛像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襯得他的容顏明明滅滅:&ldo;我與我的轉世不能同時存在,我強行逆天以至於我的每一世都逃不開早夭的命運。幾千年過去了她卻一直沒有回來,你們循著我的記憶走了一遭,反而使我看到了當年的景象,我明白她的無奈,她的決絕……&rdo;
末了他輕笑,笑中有釋然的滄桑,有隔世重逢的喜悅:&ldo;我的轉世是無辜的,何況,我真的讓她等太久了。&rdo;
生不能與你再重逢,那就在另一個地方相見吧。
恍惚中,扶音彷彿看見有女子緩緩向他走來,眉目一如往昔,她笑著開口:&ldo;我回來了。&rdo;
扶音伸出手,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扶音的神識逐漸消散,最後化為清昭袖中輕煙一抹,無聲中與她融為一體。
執念散,扶音在人間最後的痕跡至此徹徹底底的消亡。這場自上古時期的愛怨糾纏在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