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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青仍然在首演的前一刻強調《唐•璜》必須深刻。深刻,滑稽可笑的字眼。就像靈魂一詞在新約全書裡是個十足的誤解一樣。這些有教養的白痴,渺小的自負之輩,他們只懂得低階感官刺激。

莫暄的旋律是在小提琴聲部兩個高八度的顫音後面出現,形同一名在高得令人旋暈又凝滯不動的瀑布背面散步的孤獨男子的纖瘦身影,莫暄對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徹底加以控制,哪怕一點點本身並不重要的真實細節也像聖殿前的幕布一樣被惡意諧謔地掩蓋住,令他頹廢得頗為天真,到最後,竟出現了一種具有表情姿勢的高浮雕效果。不妨把這一效果放到顯微鏡下,擔保令人發笑。樂隊開始蠢蠢欲動,莫暄在向亞青的趣味挑戰,諷刺那些權威的痴呆症。不過這樣處理很時髦,不是嗎。十足國際化的,靠戲劇虛構來解決衝突。這是一個大手筆。樂隊經不住這魔頭的聲音娓娓勸誘,放棄了一切規劃,一如他們本無需高階規則的本能,要素就足夠了,和聲,音響,色彩,語言,甚至野蠻的號啕,簡言之,音樂是麻痺靈魂的戲劇辭令,真正莫扎特式引誘聽眾的伎倆。這一夜,唐•璜樹立起暴君的形象,它的狂烈容不得任何鑑賞力的反抗,連上帝都羨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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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璜》的首演出其不意地獲得強烈反饋,它像叛逆的第一個呵欠,它令古老的道德巨怪羞愧臉紅。人們對它滅絕的激情和慾望格外著迷。所有的危險和困境已經消失。

公演完成後,亞青宣佈解散,樂隊成員即將各奔前程。告別當晚,每個人神情無限依依,人的虛情假意比仿製古董都多,怎能不看開一點,大家舒舒服服,真假有何分別。

整個夏季就這麼過去了。真正是個值得紀念的夏天。莫暄想。

關於他的報道仍舊熱熱鬧鬧,佔據了大部分音樂版面。業界評斷的手法極為庸俗,一切以萬惡的名利衡量。今年亞青的大提琴首席正是揚尼格洛大賽第一名的獲得者,他已與當今最熱門的經紀公司簽約,日後前途若干若干。流水帳單一般。

莫暄坐在機場讀此類報道解悶。同嚴景分開有半個月的時間,還是太久了。

在中午12點左右,他抵達新加坡。莫暄提著行李,先去新加坡音樂學院教導處報到,隨後找到自己的宿舍放行李。轉瞬已屆黃昏。他急急趕去排練廳。樂隊排練設在學院教學大樓的頂層,電梯的速度很快,高速與空氣摩擦,在耳畔發出倏倏的聲音。

莫暄推開排練廳的門,這平平無奇的音樂大廳隱藏著一個夢工場。他坐在最後一排看樂隊排練。

很快,嚴景望向了他這邊,莫暄投給他一個微笑,微笑裡帶著些緊張。

排練結束,嚴景從臺上直接跳下,朝他走近。莫暄緩緩站起來,看著那張隔別了半個月的臉,嚴景剛剛理過的頭髮很好看。他搜腸刮肚,硬是想不起開場白。

“嗨。”嚴景微笑著跟他打招呼,“你的經紀人為你在新加坡安排了音樂會。”

“不是。”莫暄眨了眨眼睛,“我向學校申請來新加坡修完學分,學校同意了。我今天來報到。真巧,我剛好跟你分在同一班。”

嚴景聽罷並沒他想像中的驚喜。他輕輕蹙起眉頭,“我看了很多關於你的報道,你的經紀人應該趁這段時間為你安排多一些演出和宣傳。”

這個人,一門心思全為他所想,這種無私使他在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比他人格高尚。無所謂,他本來就自我很多。

莫暄上前抱住他,笑,“我的合同上有個附加條款,一切演出或宣傳都必須等到我從新加坡音樂學院畢業後進行。”

嚴景回抱住他,手指來回撫摸他的脖頸。“為什麼。”

“我已經打完一場仗,收復了失地。而且我很貪心,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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