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侍衛的簇擁下,尹天翊騎著白音踱向山丘下的氈帳,起風了,狼圖騰的旗幟在山坡上迎風翻滾,發出颯颯響聲。
鐵穆爾離開後,尹天翊就是乞沃真部落的家主,不過,大多數政務都由乞沃真部落十數字德高望重的文臣武將處理,鐵穆爾經常出征,大苑不像中州,非要皇帝坐鎮大殿不可。
尹天翊要做的事,除了繼續學習大苑的禮法、文字,辰時三刻還得去勤政堂報到,和眾大臣一起商議政事,儘管並無實權。
午後用膳,回自己的御帳後,還要聽取處理婚喪嫁娶、柴米油鹽等雜事的大臣彙報,申時到各長老的氈帳例行行禮問候,視察整個部落,酉時才能結束一切事務休息,每日如此。
鐵穆爾離開還不到半個時辰,尹天翊的心裡就空落落的,像是最重要的東西被挖去了一大塊,鼻子酸酸的只想哭,可是他不能,他是王妃,只有鐵穆爾能容他如此“孩子氣”。
而眼下,還有一件大事,就是蒲離使者的突然來訪。尹天翊對蒲離一無所知,騎在馬背上,遠遠望見部落中那黑壓壓的一片人,不由強打起十二分精神,催促白音一溜小跑,獨自接待外國來的使臣,對尹天翊來說還是第一次。
不知道他們說什麼話,有什麼忌諱,可現在惡補已經來不及了,尹天翊頗有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寶音和巴彥騎著兩匹大苑馬緊隨在側,可汗離開後,他們更著緊尹天翊的安全了,雖說有精銳鐵騎前呼後擁地保護,兩人還是不敢大意,時時警惕。
蒲離,位於大苑西南邊的小國,國都傳蠻,約有三十多萬百姓,蒲離自建國起就一直受到大苑的保護,每年都進貢糧食布匹給大苑,可現在還未到進貢的時間,浩浩蕩蕩的五百多人就突然殺到,實在蹊蹺。
寶音和巴彥有些擔心,就怕來者不善,尹天翊倒沒想那麼多,他只怕自己招呼不周,給鐵穆爾丟臉。
少頃,尹天翊騎著白音賓士進部落大門,“籲……”他勒停白音,利落地翻身下馬,把馬鞭和馬韁交給迎上來的侍童,疾步走向部落中央的御帳。
時值夏季,御帳的外罩換成了青蓮圖案,襯著金底,在藍天白雲下猶如金鑾殿一般,耀眼又華麗無比,就奢侈來講,無論哪個皇宮都是如此。
青蓮御帳前羅列著兩排威武無比的大苑士兵,中間還有兩列,一列是躬身等候的蒲離使臣,一列是大苑的文臣武將,尹天翊跑得有些氣喘吁吁,衣冠不整,冒失地闖過整齊的佇列,來到御帳前面。
使者佇列的最前面,一個身形頎長、秀眉俊目的青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尹天翊。
“蒲離使者叩見王妃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以大禮叩拜尹天翊,為首的青年亦十分恭敬地行禮,不過,他並沒有像其它人一樣大聲頌諛,他的嘴唇只輕輕翕動。
尹天翊面對著久候的眾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使、使臣快請起!”
眾人站了起來,尹天翊瞠然打量他們,哇……這些人穿得好漂亮呀,特別是為首的青年,用白帕裹著頭,上面綴有閃亮亮的銀片和彩色珠子。
青年穿著一件花紋華麗、蠟染的對襟短汗衫,黑色綢褲,腰帶上還綴著金色的羽毛,赤著腳,不過全身上下戴了好多首飾,瑪瑙銀項圈、麒麟金手鐲,甚至還有藍寶石耳墜,真是個華麗的民族啊。
尹天翊看得一怔一怔,而且越看越覺得青年眼熟,彷佛在哪裡見過,可是他想不起來了,自從成為王妃,他每天要見許多陌生人,也許只是錯覺罷了。
稍稍定了定神,尹天翊和善地說道:“蒲離使者一路上辛苦了,不知使者千里迢迢趕至大苑,有何要事呢?”
尹天翊這番話,學的是先皇,他見過先皇接待外國賓客,就是這麼寒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