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黛玉如此慧黠的神色,南宮清和上官瑾瑜都是哈哈大笑,懷中的鬱氣也一掃而空。
將去上官瑾瑜家的事情告知孃親,南宮老太太臉上盡是疼惜:“我原說玉兒這個孩子是極好的,處處為人著想,難得的,還是她的這一付胸襟脾氣,禛兒將她教養得極好,很沒有那些嬌滴滴千金小姐的矯揉造作。”
南宮清也笑道:“真是,當年的百子會,那聰明伶俐的小模樣,娘不也是都瞧見了?”
說起來,那次的百子會老太太是在高樓上的窗內遙望的,原本畫軸放在那裡,只是純粹碰個運氣罷了,卻不曾想到,老太太費勁了精神想的法子,卻又給黛玉識破,看來,這小東西,真是為上官瑾瑜和南宮風前線的小紅娘。
冥冥之中,皆已註定。
南宮老太太因道:“聽說玉兒生小弘曆的時候難產了一日一夜,可見身子骨不是很好,竟是好生將養才是。這一胎,可是上官家的命根子了,咱們南宮上官兩家世代交好,如今上官家卻是凋零至此,很是該替上官家籌劃起來。”
黛玉因有身子,眾人如同捧著玉娃娃似的,唯恐碰碎了,再者黛玉生過小弘曆,身材也長得高了一些,江南靈秀的山水,清淡的飲食,也嬌養得黛玉氣色極好,添了些豐潤,依然輕盈婀娜,南宮老太太還是覺得她太瘦了,天天給黛玉進補。
金陵的頭一場雪,迎來了南宮風多年來的第一滴清淚。
“為什麼?為什麼你活著的事情竟然瞞了我三十幾年?你知道不知道,這三十幾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十五萬三千三百七十二個時辰,每當午夜夢迴之際,我恨我自己招惹來這樣的禍患,日日夜夜的蝕骨之痛,你明白麼?”
年已半百的南宮風見到每每思念愧悔的前夫,往事竟是一起湧上心頭,千迴百轉,萬般滋味兒,分不清到底是悲是喜,哭得竟像是個孩子似的,撲在他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盡皆往他衣衫上抹去,紅通通的鼻翼讓上官瑾瑜心中萬分悲痛。
她,真的不怕自己的容顏已毀?她的眼裡,只有憐惜、歉意、悲傷,最後化作驚喜,唯獨沒有嫌棄。
上官瑾瑜不禁老淚縱橫,雙手緊緊地抱著南宮風,不斷喃喃地道:“風兒,我的風兒,你讓我想得好苦!”
南宮風少年時代天性頑皮,此時見到心繫一生的丈夫竟然尚在人世,竟是歡喜多過了悲痛,粉拳落如雨,用力捶著上官瑾瑜的肩頭:“你想我?你憑什麼想我?你活在世上三十幾年,這就是你想我?讓我等了三十幾年,我也不要你想我!”
上官瑾瑜心中一痛,想起兩人少年結縭,又少年分離,多少年了?她卻記得那樣清楚。
人生,又有幾個三十幾年?
“風兒,對不起,是我這個丈夫沒有用,沒有護住你的周全,讓你吃了這樣刻骨銘心的苦痛!”上官瑾瑜喃喃自語,眼裡心裡說不盡的歉意,道不完的憐惜。
若是尋常男子,必定嫌棄南宮風不貞失節,可是此時,他心中卻只有憐惜,若非他無用,怎能讓妻子如此?
南宮風哭得稀里嘩啦:“不,不,瑾瑜,這些,都不怪你,該當怪我才是。若不是那勞什子的讖語,若不是我生得與敏姐姐那樣相似,我們不會分離這麼些年,上官家不會敗落,你不會九死一生,我們彼此也不會抱著遺憾在紅塵中鬱郁而行!這些都是我的錯啊!我才是禍水啊!”
輕輕掩住南宮風的嘴,上官瑾瑜略帶薄責:“風兒,我不准你這麼說你自己!”
伸手用衣袖用力地在南宮風滿是淚痕的臉上擦拭,不想讓南宮風糾結於她的罪過,故意岔開道:“風兒,瞧你,哭得像是小孩子似的,更像個猴子屁股了!人人都說梨花帶雨,天底下有這般的梨花帶雨麼?竟是暴雨梨花了!”
說得南宮風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