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閨女。”
黛玉聽了,便知這才是賈母的來意,心中嘆息一聲,才款款地道:“雖然漢人家有如此的規矩,黛玉也生在漢人家裡,可是黛玉卻是從小大多時候倒是長在了貝勒府裡。如今論起來,外祖母家原也是旗人門下,多年來不管穿著打扮吃用,皆隨旗風,姐妹們讀書認字,也並沒有守著漢人家‘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規矩,可見並沒有什麼,倒也不用此時反守起這些規矩來。”
說著素手拈起一簇桃花,輕聲道:“外祖母你瞧,這桃花生得這樣好看,若不是知道的人,想來也不知道這只是一簇假花兒,豈不也是人生麼?天然性情,雲裡霧裡的,真真假假的,也都看不清什麼。這麼些年,該習慣的也都習慣了,為了守一時的規矩,卻將從小的教養拋之腦後,未免大有矯揉造作之嫌,也失了這份天然的意趣!”
語音嬌柔,卻從容淡定,竟如一汪秋水,冷冷從心頭滑過。
只是語氣中,有一種生疏有禮的東西,讓人不自覺地點頭稱是,不敢過分親近。
聽黛玉這麼一說,慧人亦點頭笑嘆道:“正是這個話了,當年太太也是這麼說的,只因這道旨意原是多年前太太跟萬歲爺求了來的,咱們都是知道的,格格如今雖沒郡君府,可是住在四爺這裡也是名正言順的,只等著十三歲的時候大婚罷了。”
賈母臉上略有些變色道:“這道指婚的旨意,是敏兒親自向萬歲爺求來的?怎麼我們偏就不曾見到敏兒進京來呢?”
慧人點頭瞅著賈母,含笑道:“正是太太的意思,從前太太就已經囑咐了四爺要照應著格格的,故而才有如今之事。”
賈母神情有些愴然地道:“我那敏兒幾十年不進京,竟也和我這個做孃的生分了麼?這件事情,竟一絲兒風聲都不曾得。”
說著不覺又滴下淚來,心中酸甜苦辣鹹齊湧心頭,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王夫人忙上前勸道:“姑太太如今替格格安排好了終身的大事,如今格格又貴為郡君,老太太說來賀喜的,怎麼反哭了?”
說著又對黛玉含笑道:“如今格格尊貴了,我們只有歡喜的,只格格什麼時候閒了,多去家裡走走才是。明兒裡,可巧舅母還有一個侄女兒跟著母兄要來京中探親待選,自然是有住在家裡的時候,姐妹們聚一聚,也是一件喜事。”
聽王夫人提起其侄女薛寶釵,邢夫人和鳳姐都是瞅著王夫人,鳳姐也還罷了,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邢夫人卻是撇頭不語。
黛玉面色沉靜如水,粉唇含笑道:“親戚家,自然是要走動的,倒也不用舅母如此囑咐了。”
賈母怔怔地瞅著黛玉,起始無言,半日才長嘆道:“既然如此,也罷了,只是多來走走,多陪陪我這個老婆子才好。”
黛玉嬌嗔道:“聽外祖母這話說的,幸而姐妹們都不曾跟來,若是跟了過來,還不得將玉兒給吃了!”
說著目光滴溜溜在鳳姐身上一轉,咬著手帕子只是笑。
鳳姐也忙上前摟著賈母的雙肩,笑吟吟地道:“姑娘們雖不曾來,可我卻是來的,老祖宗這話,我可是不依的。”
邢夫人不解其意,只問道:“什麼是不依的?”
鳳姐撐不住先笑道:“老祖宗一心裡只盼著玉格格能陪陪老人家,孝順老人家,眼裡心裡也就只有玉格格了,難不成我們素日裡的孝心,外祖母竟丟到了腦子後頭,沒有一絲兒動心的?我們就是不能陪著老祖宗解悶,不能孝順老祖宗的?”
邢夫人因笑道:“你也不過就是個油嘴滑舌的猴頭,瞧把你輕狂的,倒讓格格笑話了。”
說著,吩咐貼身的丫頭捧上了各色賀禮來,對黛玉笑容可掬地道:“如今格格大喜,我們也沒有什麼金貴的東西與格格,秉性也俗氣,只一些上好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