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沒有做出比一個吻還多的事。衣服幹了之後,他們一起走下樓梯,她父親突然回家,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就打了她一巴掌,那一下又狠又重,打得她非常羞辱,而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趕出門。
然後顏詠青被父親禁足在家,他們不能見面,只能利用她一週兩堂補習英文的時間,她上下課都有司機接送,只有趁兩節英文課中間的休息時間,他在補習班的教室走廊和她見面,每次都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鐘。
他會寫封信給她,親自給或請朋友轉交,讓她夾在英文課本里帶回家去讀。
有一次,顏詠青的暑期返校日,她在課堂中翹課到校外去找他,他們約在學校附近的冰店吃冰,然後在巷弄的圍牆下接吻。炙熱的夏季圍牆裂縫冒出蕨類植物。那個吻又溼又熱,技巧生澀,卻纏綿許久。
能見面的時間又短又少,眼看暑假很快就要結束,他們都受不了如此幸苦卻甜蜜的相愛,她求他說:“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帶我走。”
他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沒有想清楚雙方父母帶來的壓力和現實的殘酷。
如今回憶,幾乎是她父親的那一巴掌決定了他們兩個的未來。
假如生在開明的家庭,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到頭來依然相愛?無論如何,如果是現在,曾經橫阻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將不再是問題,他們已經成年,他有很好的職業和收入,她也愛到高等教育,畢業於優秀的學校。
假如他們在這樣的年紀相遇,關楠星相信自己還是會愛她的,她擁有他喜歡的特質,她擁有美麗的靈魂,她不只聰明活潑、個性敏感纖細,還有一種明知不可能卻依然執著的頑強特質。
但他不確定會愛她多深,至少不會像二十一歲的他愛得那麼深。
他在最壞的時機遇見她,註定要深陷下去。
不須細想,關楠星覺得顏詠青必定有著和他一致的心情。
等他們走完樓梯上到二樓,顏詠青開啟自己的臥房,請關楠星進去。
“這是我的房間。”她站在門外對他說,好像他沒來過一樣。
關楠星走進去瀏覽。“和以前很不一樣。”牆上是新漆的油漆,沒有掛任何一幅畫,傢俱也很嶄新,充滿歐洲風味,窗簾是純白色的飄逸白紗。
“剛換的,我最近比較有空。”顏詠青走進來,獨自坐在床上。
看著牆角一堆整齊擺放的畫框,關楠星走過去翻了翻,大部分都是她小時候的得獎作品。他找到一幅她比較後期晝的油畫,一個少女坐在夜裡的鞦韆上,背景頗有超現實主義魔幻森林的感覺。
“這幅送我好不好。”他回頭問。
“哪一幅?”看著他把畫抽出來擺在腳前,她微頷首。“好,送給你。”
關楠星忽然想起什麼,把胸口的項鍊從襯衫領口拉出來,然後取下墜鏈上其中一個白金戒,走到床邊坐在光亮的褐色木頭地板上,一隻腳伸得筆直,另一隻微彎,遲疑幾秒鐘,驀然拉住她的手,把戒指很快速地套進她的指節。
“這個送給你。”
顏詠青低垂著眼,怔怔凝睇著手指上的白金戒。她忽然想起來在巴黎第一次邂逅,她那時一直想知道他戴著的戒指內圈寫些什麼。她把戒指從手指取下來,開啟床頭的檯燈看著內圈的中文——永恆的唯一。還刻著她高中第一欠遇見他的日期。
她的心像沒有出口的湖泊,憂傷的情感頓時脹滿,無法宣洩。於是,她頑強地說:“我比較喜歡舊的。”
“我的氧化了,我把它熔進戒指裡。你的呢?應該也氧化了吧?”他抬起含著無限溫柔的雙眸,靜靜地凝視著她好幾秒鐘,然後說:“如果還留著,把它給我,我可以幫你做一對耳壞。”
“不用了。”顏詠青盤起腿,把戒指平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