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一樣,用牙齒去咬,用爪子去撕了。
總之,經過一番思考,他對自己的狀況有了清醒的認識,知道自己流落到這個可怕的荒島上,遠離人煙,毫無獲救的希望。但一旦發現自己還能活下去,不致餓死,也沒有變成野人的危險。他的一切苦惱也隨之煙消雲散了。他又開始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一心一意地幹各種活兒以維持自己的生存。
隨著時間的流逝,與當初上島時的落魄相比,魯濱遜已經大大改善了自己的生活狀況。不僅生活舒適,無須擔憂挨餓受凍,而且心情也變得安逸。甚至連逃離荒島的念頭也漸漸變淡了——他在日記裡如此寫道:
“……造物主對待自己所創造的一切生靈是多麼仁慈啊,哪怕他們身處絕境,他也還是那麼慈悲為懷。他能把苦難的命運變得甜蜜,即使我們囚於牢獄也都要讚美他!當我剛來到這片荒野時,以為自己一定會餓死;而現在,擺在我面前是多麼豐盛的筵席啊!我生平沒有使用過任何工具,然而久而久之,運用我的勞動、勤勉和發明才能,我漸漸發現,我什麼東西都可以做得出來。
我常常閱讀《聖經》,並認真付諸實踐,再加上上帝對我的恩寵,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全新的認識。對我來說,世界是遙遠的;我對它已沒有任何關係,也沒有任何期望。可以說,我於世無求。總之,我與世界已無什麼牽連,而且以後也不會再發生什麼關係。因此,我對世界的看法,就像我們離開人世後對世界的看法一樣:這是我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但現在已經離開了。我所有的一切,已儘夠我享受了。我是這塊領地的主人,假如我願意,我可以在我佔有的這片國土上封王稱帝。我沒有敵人,也沒有競爭者與我來爭權爭勢。我可以生產出整船的糧食,可是這對我沒有用處,我只要生產足夠我吃用的糧食就行了。我有很多的龜鱉,但我只要偶爾吃一兩隻就夠了。我有充足的木材,可以用來建造一支船隊。我有足夠的葡萄,可以用來釀酒或制葡萄乾,等把船隊建成後,可以把每隻船都裝滿。我只能使用對我有用的那些東西。我已經夠用夠吃,還貪圖別的什麼呢?若獵獲物太多,吃不了就得讓狗或蟲豸去吃;若糧食收穫太多,吃不了就會發黴;樹木砍倒不用,躺在地上就會腐爛,除了作柴燒烹煮食物外,根本沒有什麼別的用處。
總之,事理和經驗使我懂得,世間萬物,只是有用處,才是最可寶貴的。任何東西,積攢多了,就應送給別人;我們能夠享用的,至多不過是我們能夠使用的部分,多了也沒有用。即使是世界上最貪婪、最一毛不拔的守錢奴,處在我現在的地位,也會把貪得無厭的毛病治好,因為我現在太富有了,簡直不知道如何支配自己的財富。我心裡已沒有任何貪求的慾念……我寧願在此度過我的餘生,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就像我的那條老狗一樣無疾而終……唯一缺乏的就是沒有人可以交往而已,其它什麼都不缺……”
——遠離人群,與世隔絕的孤島生活,讓魯濱遜最終成為了一位篤信上帝的隱士。
從古自今,人類就都是一種群居性生物,當某個人類由於某些緣故,不得不與世隔絕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地企圖臆想某種超自然力量正在庇佑自己、眷顧自己,以免被可怕的孤獨摧毀心智——偏僻荒野的牧羊人遠比都市居民更加信奉上帝,高原藏民驚人虔誠地信仰佛祖,都是出於這樣的原因。
——孤獨和動盪,都是促成宗教興起的絕妙催化劑。
如果這座孤島與世隔絕的情況一直持續下去,魯濱遜或許真的會像那些“坐化”的隱士與先知一樣,在對人生的感悟和對上帝的讚美之中,平靜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生活卻發生了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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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經說過,魯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