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期待。”笑在臉龐僵硬,是明年……她還能期待明年嗎?“到時,我給你一張貴賓席的票。”小優從沒參加過他任何一場表演。
“要是真的能去聽,我就帶一大束水仙去犒賞你們。”
“水仙?你喜歡的花還真奇怪。”
“我喜歡它的名字,水仙、水中仙子凌波而立,小小的白,小小的純潔……”
“它像你,水中仙子,美麗得不似凡間人物。”一聲贊,贊出了他的真心意。
“對!我是被天神謫貶的仙子,落人滾滾紅塵,在人間二三十載,修去一身罪孽,就要重返天庭,屆時,你要為我焚香祝禱。”
“你在胡扯什麼?”她的話讓他隱約升起一股不安。
“我是順著你的話尾胡扯。不談這個,說說別的吧!”
“上次媽咪告訴我,你是國內頗負盛名的詞曲創作家,你沒放棄鋼琴……我很高興。”他的一句話,差點兒讓她的天分斷線。
“再繼續彈鋼琴是我搬到外面那年的事,幸好那一年胡阿姨幫我打的基礎夠穩,我沒花太久時間,就讓自己回覆以前的水準。”鋼琴,支援她走過五年,度過最難熬的痛苦期,本沒想過要當什麼詞曲作家,純粹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你該感到驕傲。”他的大掌落在她肩上,傳來一陣溫情。
“這種要求太過分,你頂多能要我這種殘障人士不自卑,沒道理要我驕傲。”
“你沒花太久時間,就讓自己從痛苦中站起來,你作的曲子紅遍歌壇,光這些還不夠讓你自己驕傲?”
“作曲只是出自本能,我要獨立、要活下去,我不懂有什麼值得驕傲。沒人聽過小鳥會因自己能飛而驕傲,也沒聽過蜘蛛為自己會結網而自大吧!”
“你怎麼知道小鳥在樹上啁啾鳴唱,不是出自驕傲?”英豐反駁,和她辯論,他辯出興味。
“你想太多啦,複雜的人類!”搖搖頭,她不想抓著這個話題繼續。
“對!就是因為人類複雜,才會發展出很多不同於鳥獸魚蟲的情緒,悲傷哀慟是—種、嫉妒比較是一種,同樣的,驕傲自負也是其中一種。”
“所以我有權驕傲自負!但不見得,非要驕傲自負才能證明我是個人類。”
“你很聰明,我幾乎辯不贏你。”
“你到現在才發現?”她假作驚訝,然後吐口氣說:“沒辦法,我謙遜慣了。”
“真弄不懂,當年我怎麼有本事欺侮到你頭上。”
“那是我……”心甘情願被欺負。是啊!心甘情願,對他……她一向心甘情願……
“你怎樣?”他坐到她身邊,要她把話接得清清楚楚。
“我善良。”轉個話鋒,她說:“談談你和大嫂吧!你們怎麼認識、怎麼相知,進而決定終身廝守?”壓落傷感,她要求自己付諸祝福。
“她是我的學妹,大概同是臺灣人吧,自然會惺惺相惜,久而久之,在旁人的眼光中,我們成為一對,有困難相互扶攜,有快樂共同分享,我們培養出患難情誼。五年前,我們在媽咪的祝福中訂婚,然後一路走到今天。”
“是你說得太輕鬆,還是我聽得太模糊?你們是即將走人禮堂,相伴一生的人吶,怎麼在你口中竟是這般雲淡風輕?你們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嗎?沒有同生共死的情誼嗎?你們應該是不離不棄、應該是願同塵與灰……”深吸氣,咬住唇,再開口:“對不起,我太激動。”
“愛情……”他對蜜秋有愛情嗎?沒有!他對她有情、有義務,但是沒有愛情。在很多年前的“曾經”,他對小優有過類似愛情的感覺,但是,他親手拿刀斷絕,現在,他還有權對她談愛情嗎?想親口問上一聲,但……不可能了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