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沉吟道:“入朝見駕,大宋還有皇帝麼?”何嵩陽道:“自然有的?如今也被困在崖山。”梁蕭道:“是益王還是廣王?”何嵩陽聽得這一問,不覺疑竇叢生:“此人怎知聖上早年封號?”忽地向後一縮,挽住靳文之手,嘿笑道:“至於益王廣王,我便不知了!”梁蕭瞧破他的心思,情知再也問不出真話,便道:“先出了山再說!”扶起二人,一同出山。到了山前路口,說道:“此地向東直走,可上官道,但如今元人勢大,出去有死無生。你們不妨尋個隱蔽處,躲上幾日。”靳文雙眼雖能視物,但不認得梁蕭,便即謝過,扶著何嵩陽向西面一處山坳走去。
望著二人走遠,三人轉身前往官道,尚未走近,便見前方擱著數具屍首,梁蕭遽然一驚,施展輕功趕至官道處,卻見大路之上,也躺著幾具宋元士卒的屍體,鋼刀斷矛四處散落。卻不見了花生的影子,梁蕭心往下沉,急聲叫道:“花生,花生……”叫到第二聲,嗓子已然啞了。正自焦急,忽聽道旁樹叢中悉嗦作響,鑽出一個圓乎乎的光腦袋來,賊眼溜溜,不是花生是誰。梁蕭見狀,方鬆了口氣。花、柳兒女隨後趕至,見此情形,也是詫異,花生見了三人,喜道:“你們回來啦,俺還以為你們把俺忘了!”說著牽著胭脂、快雪,揹著行禮走出樹叢。梁蕭接過行禮,問道:“怎麼回事?”花生苦著臉道:“俺坐得好好的,忽然來了許多兇巴巴的人,打著架一路過來。俺一害怕,就牽著馬呀驢的躲到樹林裡,就看他們砍呀殺的,死了好多人,流了好多血,俺趴在林子裡,大氣也不敢出。”
梁蕭心知必是元軍追趕何嵩陽一行,廝殺至此,嘆了口氣,拍了拍花生肩頭,道:“虧你機警,躲得及時。”花曉霜也誇了花生幾句。花生心中得意,撓著光頭,呵呵直笑,忽地想起一事,轉頭對柳鶯鶯道:“你這馬可真兇,幾乎兒比你還兇呢。”柳鶯鶯秀眉一挑,嗔道:“小賊禿,你敢罵我?”花生道:“俺不是罵你,俺說得都是真話,方才我拉它躲避,卻被它踢在這裡。”他指指臀部道,“還有個蹄子印呢,你不信,俺脫給你瞧。”說罷伸手便解褲帶。柳鶯鶯玉頰漲紅,怒道:“瞧你個大頭鬼,你敢脫褲子,我……我便殺了你。”花生見她如此惱怒,大覺納悶,道:“這樣說,你就是信俺啦!”柳鶯鶯一怔,若說不信,這小賊禿便脫褲子,若是說信,豈非自承很兇,端端無言以對,心中氣悶之極,頓足掉頭,撅嘴生氣。
她氣了一陣,轉過身來,正想臭罵花生兩句,忽見梁蕭坐在道邊,抬頭望天,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不由問道:“小色鬼,你想什麼。”梁蕭道:“我從山上下來,始終想著一件事情。”柳鶯鶯道:“什麼事,是三日後的事麼?”她暗忖梁蕭必是為三日後取捨之事煩優,故而心事重重。
誰料梁蕭搖了搖頭,道:“鶯鶯,倘若一個孩子叫過我叔叔,如今又遇上性命之危,換了是你,你怎麼做?”柳鶯鶯不假思索,道:“那還用說?自然是奮力相救了。”梁蕭微微頷首。柳鶯鶯嗔道:“你古古怪怪的,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梁蕭一拂衣衫,起身道:“鶯鶯,我將曉霜託付給你,請你好好照看於她。”柳鶯鶯一驚,但見他神色嚴厲,全無嬉戲之態,不由啐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哼,我為什麼要照看她,我恨不能殺了她才好。”梁蕭一呆,忖道:“是了,我怎可將曉霜託付給她?”再瞧花生呆傻模樣,更覺煩惱,忽聽花曉霜顫聲道:“蕭哥哥,你,你果真的討厭了我麼……”梁蕭側目望去,但見她眉眼通紅,心知自己一言不當,又要惹她垂淚,不覺嘆道:“鶯鶯,曉霜。便如方才所言,那個叫我叔叔的孩子如今身處絕境。他向我叩過頭,我也曾答應過,保他周全。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無信,更何況……”說到此處他胸中大痛,緩緩道,“他能活到今日,全賴我妹子阿雪出生入死,捨命換來,若不能將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