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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悅茫然抬首一看,原來自己已在出神思索的時候走回了洞府。方才那道響聲,應是承影的屋子那兒傳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傳來了承影的聲音:“啊!我,我的魚缸……”
語調怨怨的,又帶著幾分痛心可惜,秦悅幾乎能想象她此刻懊惱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不由一笑。
承影有多喜愛她辛苦養著的那缸魚,秦悅自是清楚的。就連養魚的魚缸亦不是凡品。這會兒失手打碎了,不知有多心疼呢。
正斟酌著安慰承影的措辭,忽然聽見一記冷笑。
聲音雖輕,可秦悅耳力好,聽得分分清清的。不自覺地蹙了蹙眉,正打算推門進去看看,恰好承影又怒氣衝衝地喊道:“葉荷!你別欺人太甚!”
秦悅收回了準備推門的手,悄悄地掩去了周身的氣息。想來適才那記輕笑,正是葉荷發出來的。
她已叮囑承影不要同葉荷爭執起來,可眼下這兩人分明又有了齟齬。秦悅搖了搖頭,抽出了一抹神識打量著屋子裡的情形。
地上是散落的碎瓷片並幾隻活蹦亂跳的魚,承影站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明,七分怨惱,三分無措;葉荷立在承影的對面,指尖還有未盡的法術氣息,和散落一地的碎瓷上面的氣息如出一轍。
秦悅沉吟。敢情這個魚缸,是葉荷故意打碎的?
“承影,這兒雖是你自己的洞府,但修仙之人都講求清心靜意,你這般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葉荷漫不經心地說著,未等承影回答,又道,“此舉一則不良於你的修行,二則……倘若驚擾到了旁人修煉,也是罪過。”
秦悅納罕得很。以往她倒不知,印象中怯懦乖巧的葉荷原來這般能說會道。
承影冷靜下來,先拿出一個罐子將幾尾缺水的魚兒安置好,然後才將目光轉向葉荷:“這裡又不是旁的地方,而是道君墨寧的洞府。這間屋子,內有我佈下的法陣,外有墨寧前輩設下的禁制,莫說我在這兒大呼小叫,縱使我在此歷雷劫,外頭也不一定聽得見!再者,今日若非你來此尋隙,何至於有這遭煩心事?倘若耽誤了旁人修行,你便是罪魁禍首!”
承影針鋒相對了一番,猶不解氣,又冷笑道:“我沒師姐那麼好性兒,你若欺到我頭上來,我定不會善罷甘休。剛好墨寧前輩回來了,我倒要將今日諸事說與她聽聽,也好讓她論個是非!”
“墨寧前輩?”葉荷嘲弄地看著承影,“前輩一心撲在了幽境之禍上,你不幫忙便罷了,還給她添亂?”
承影微怔,心中湧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葉荷說的不錯,現下南域罹禍,墨寧前輩一回來就去找周掌門了,定是有要事商議。她還想讓前輩幫著處理這些瑣事,果真不識大體。
她心底不喜葉荷,如今看來,行事竟沒有後者考慮得周全。這感覺就像被原本不如自己的人生生比下去了一般,心中既是難堪又是不甘,既有羞惱又有悵然,可謂百感交集。
葉荷輕輕地笑了起來,眉梢微挑,落井下石般地說道:“我還有一件事,一直不曾告訴你……當年席昭之所以決定遠赴幽境,覓求機緣,全是因為我的勸說……”
承影猛然抬起頭,定定地盯著葉荷:“你說什麼!”
“你不是聽見了嗎?”葉荷笑著反問。她的眼底有一瞬間湧現出了報復的快意,但很快便消弭地無影無蹤。
“你們師姊妹情深,總是讓人羨嫉。”葉荷露出了悠遠的神色,彷彿在回憶,“從前如此,如今亦然,墨寧前輩也偏著你們多些……幸而你那位師姐急於進階,我勸她去幽境,她便真去了,半點都不曾存疑。她卻不知,幽境之禍,妖獸大亂,原是我一早便知道的……”
承影呆住了。她聽清了葉荷說的每一個字,卻恍然不知那些字眼連起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