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見了此時的公孫泠,驚呼一聲,對公孫泠來說,她實在是大驚小怪過了頭。公孫泠低頭看看她手上的食盒,心想好歹是陪著她從小長到大的奴婢,崇拜她,也忠心,這才沒有出言訓斥,只是很冷淡地說:
“走吧。”
六合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臉皮薄,此時一張臉更是漲的通紅,公孫泠見了並不動容,更不想要勸誡什麼,不過是走在前頭的腳步稍微頓了頓,示意她快點跟上罷了。
宣室殿的門口仍舊燈火通明,守門的還是前幾天那個小太監,昨天大半夜的,六宮裡許多宮室都亮了燈,也有許多嬪妃過來打探訊息,然而那些人中卻沒有舒慎儀。小太監是個精乖人,昨晚沒見舒慎儀匆匆忙忙地過來打聽,今日從從容容地提了食盒過來,一看便知是聰明的。公孫家的女孩兒雖說不像前幾朝那樣的寵冠六宮,但公孫家的名號,小太監還是聽過的,兼之皇上又不像前幾日下了誰也不見得死命令,在聽了公孫泠的來意之後,興匆匆應諾之後,忙往屋裡跑。
他先是告訴旌德,旌德聽了,亦覺得自己做不了主,便帶著他去見了何呂。
“回您話,舒慎儀替皇上做了宵夜,如今正在外頭等著,說是即使皇上不願見她,也求皇上看在她一片心意的份上,收下她的食盒。”
那小太監起初聽這話的時候就十分的不忍,要說這舒慎儀好歹是名門出身,瞧瞧她姐姐和妃,再瞧瞧她,太監雖不是男人,但總有男人慣有的同情心跟兼濟天下的妄想,見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下甚是不忍,自然願意將她那話原原本本地轉述過來。
***
因睡了一夜,虞素現在完全睡不著。她知道阿衍現在必是等她過去的,可是夜這樣深了,在外人眼中,她是天子妃嬪,生是天家人死是天家鬼,但在她內心深處,她仍覺得這不算明媒正娶,現在過去的話,若是發生些什麼……雖說阿衍是君子,但君子心中亦有猛獸,更何況是這樣尷尬的時候。
兼之,她現在也不願意見阿衍。現在見了,無非就是服輸,認錯,且不說她生性倔強,退一萬步講,凡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願把自己對虞璟沅的懷疑告訴阿衍。阿衍願意寬容她是一件事,而他願不願意留下舊皇族的血脈,又是另一件事。
她亦是皇族,在皇權面前,親兄弟尚能反目,更遑論其他。虞素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而宣室殿那邊,一樣的燈火通明。
東方止比她更不明白,不過他的不明白是帶了一層懊喪惱怒的情緒。
“師傅。”
旌德又提醒了一聲,何呂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還是讓舒慎儀回去吧,就說皇上已經歇下了。”
“那東西?”
小太監沒想過不過是給皇上送點宵夜,這明明是宮中妃嬪常用的手段,現在使起來怎麼也這樣的艱難。
“唉,東西留下,只是告訴舒慎儀,皇上今日實在沒空見她。”
“是。”
何呂現在是聖山跟前頂頂得臉的紅人,那小太監雖然也為舒慎儀可惜,卻也知道沒有反駁的餘地。
“已經是第八個花瓶了。”
等小太監走後,旌德在何呂耳畔小聲地說道。
何呂又嘆了口氣,上頭的事情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不能問,也不敢知道太多,他看了看一臉茫然的旌德,很小聲地囑咐他:
“皇上如今正跟莊裕夫人鬧彆扭,你讓手底下的人行事都小心些。”
旌德本來還想問怎麼還有人敢跟皇上鬧彆扭,但又想了想莊裕夫人那張臉,突然覺得這也挺理所當然的。
“那食盒裡的東西。”
“讓人驗一驗,若是無礙,就呈上去吧。”
旌德這才明白,師傅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