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命丹一到肚裡,不消片刻,單嬋陡覺渾身炙熱起來,有如喝了烈酒,暖烘烘,體內血液迴圈加速,八脈跳動不已,但這一切,都非惡兆,因為她這刻比未服丹丸前大感舒服之故。
她試舒伸四肢,一展已聞骨骼格格作響,單嬋是個對武功大有根基的人,這種情形,她怎會不知活命丹已奏膚功了。
在無意中因禍得福,當真喜上加喜,其實非但單嬋不知活命丹可驅內侵寒風,即花妖也不知道,因此之故,臨終之時,他才沒有留下言語。
在這兒,做書人插腔打諢,補敘幾句。原來赤城門的療治聖藥,除揀世上奇珍花草制煉,內裡且加進一種極其溫烈藥劑,單嬋所以服用之後,會覺如中烈酒,便是這個緣故。
療殘這道,不外使其去瘀生新,正宜用溫烈藥劑為先導,與其醫理無忤,不管打傷好,寒邪所侵好,治理之理則一。
服過活命丹,單嬋繼續按照“治玄要訣”上心法,運功三匝,已覺和在谷洞中大不相同,這當兒,她的內傷已愈十之七八了,只剩下二三,料康復之期,已不在遠。
但她可不知道,剩下之二三分的內傷,倒是最難醫治的,因為活命丹驅寒有一定功能,藥力也只能療她痊癒至七八分而已,其餘的還須賴她朝夕按治玄心法,勤於修為,才能徹底濟事。
單嬋體力甫復,另一念頭繼之而興,她想:“長困孤島,殊非善計,何不乘身體稍好之時,伐木為舟,回仙靈再行打算。”
一想起,單嬋已然歸心如矢,直身站起,慢慢地穿過叢林茂草,揀下一株大樹,拔出七孔魔劍,猛地朝那株樹運勁砍去,但聽喀嚓一聲巨響,大可兩人合抱的樹幹,竟然應聲而斷。
這把七孔魔劍倒非凡物,不只能發魔音,且利如巨厥,不過,當單嬋運勁一砍之時,心頭斗然一顫,四肢忽地感到一陣冰冷,心中又不覺愁了起來。
這是反覺現象,單嬋心知體內餘邪並未痊癒,剛才以為活命金丹已把自己所受寒嵐盡驅於底,這種想法,未免天真,思念及此,心中隱憂又生。
她反覆琢磨道:“花前輩臨終勸我揀個清幽所在,行功自療,看來似是不無道理!”
正因如此,她對遄歸仙靈之心益切,也顧不及體內傷殘未完全康復,俯下身去,用那口利劍,橫揮直削,挖通樹幹之心,造成一艘獨木舟。
造舟的事既完,剩下來的便是營葬本門兩位尊長以及武林奇人花妖的事。她先把獨木舟找個所在藏下,再挾起三條屍首,攀上島的絕頂巔峰,然後找得一處風景絕美地方,挖了兩個大窟窿,一個準備為陰陽叟夫婦葬合墳穴,另一個當然是留給花妖的了。
挖好了墳穴,單嬋卻不忙於急急下葬三人,手中利劍陡地連連揮動,竟是割下陰陽老怪與花妖首級,再自身搖出先前老怪物給她的一瓶藥末,這藥末不用說也知,是陰陽門獨秘的叫什麼“不敗散”了。
她傾出少許,塗抹到兩位老人首級上,不敗散不愧奇物,頃刻之間,兩顆首級已縮成如拳頭一般大小,而面目如生,不異生前。
單嬋嗟嘆了一陣,才自囊中取出一方紅色綾緞,從腰際摘下所懸她師孃首級,和陰陽老怪與花妖包裹在一起。然後方把三條無頭屍首,分投兩穴,正待掩蓋泥土,營為墳墓之時,忽地心念怦然一動。
她想了一想,又看了看老怪物留下行囊,那行囊本掛於老怪物的脖子間,首級一經單嬋割斷,行囊無所依懸,自然跌落地上。
這心念使她又不忙於埋葬死人屍體了。單嬋伸手把老怪物的行囊拿起,掀啟囊蓋,往裡面探手一摸,不由心上一抖,觸手處竟是一些如冊子般的東西。
不假思索,單嬋已然把一帙帙的取出,一看已知自己所蠡測的一點也沒差錯,那些冊子乃是用如火的紅楓葉子釘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