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似乎連帳篷頂都在顫抖,卻沒震掉我眼底譏誚的笑容。
淡金面龐,微黃髭鬚,細長眼睛的馬哈木抬起頭來,目光淡淡在我臉上轉了一圈,猶如鋒利的小刀劃過,我竟感覺到那座上人與生俱來的冷意與煞氣。
就是這個人,前瓦剌首領達裕之子,當年達裕為了自身權位鞏固,挑唆前大汗額勒伯克殺弟奪其婦,弟婦無奈委身殺夫仇人,內心從不忘報仇,草原的枕頭風吹起來也是很有力的,那女子一番做作,誣告達裕試圖強暴她,綠帽子這種東西,戴別人頭上最好,若是戴到自己頭上,哪怕有一些些可能,也是不成的,額勒伯克自然把達裕也殺了。可惜額勒伯克實在不夠狠,殺便殺了,斬草除根才是正理,他偏偏殺了達裕之後,又感到羞愧,授予馬哈木丞相的官銜,讓他統率瓦剌。馬哈木雖受恩寵而不忘父仇,勾結在葉尼塞河上游沿岸的乞兒吉斯部首領貴力赤,於今年攻打額勒伯克,最終,額勒伯克死於非命。
死因至今不明,連山莊那般的訊息探查力量,都未能查出究竟,這自然有北元現今僻處漠北,已無力影響天下大勢,山莊不甚在意的原因,但馬哈木其人手段,可見一斑。
這麼個深沉,隱忍,下手決絕的人物,我反而是不擔心的,我最怕的其實是莽夫,一言衝動而殺人,從不考慮前因後果,若是馬哈木這樣的人,做任何事必得掂量利弊,我倒有了機會。
“以血還血,倒是個好主意。。。。。。”馬哈木沉吟。
所有人抽出刀來,對著天空振臂三劈,寒亮的刀光匯聚,殺氣森森。
映上我的臉,越發凜冽。
“見了太師還不跪下!”身後押我進來的護衛粗聲粗氣,一腳踹向我膝彎。
我正在想著心思,猝不及防下腿一軟,便要落地。
此時此境,如何能跪?
雙膝落地前一剎,我就勢一個滾翻,滾至離我最近的一個將領腳下,一個臥魚踢,一腳將他鞘內長刀震出,隨即躍起,雙手鎖鏈迎上腰刀,絞住,一收一絞一放,圓轉如意的迴旋之力,令腰刀立即呼嘯彈出,漾出一道金亮的弧形刀光,以詭異的角度飛越,刷的一聲,重重敲擊在那護衛的膝蓋上。
一連串動作迅若雷霆電閃,等人們反應過來,那個意圖逼我下跪的人已被我全數使用巧勁毫無真力的一刀擊翻在地。
細碎的骨裂聲傳來,夾雜著忍痛的悶哼,我歉意的笑笑,抱歉,不得不為。
“鏗”無數把刀同時出鞘的聲響較先前同聲怒吼要殺我的聲音更具威勢。
我恍若未見,昂然而立,目視馬哈木,清聲道:“辱我者,必自辱!”
圍攏的人群,皆露出了驚震的目光,上首的馬哈木,詫色一現即隱,注目我半晌,突然吩咐一個侍女幾句,隨即拍了拍手。
大將們立即無聲的收刀入鞘。
馬哈木看著我,神色和藹如鄰家大叔:“郡主傷我手下,意欲何為?”
我揚眉:“洪武二十七年,先皇遙授太師工部尚書職,正二品官銜,懷素為親王女,郡主封,從一品,既如此,我為何要跪你?這奴才逼我跪你,難道不該教訓?”
我語氣咄咄,打定主意,蒙人勇武好鬥,示弱必為其所輕,倒不如一開始就強硬些,他反倒多些尊敬。
果然馬哈木怔了一怔後笑道:“果是如此,是我疏忽了,那麼,便請郡主坐罷。”
我頷首,正待盤膝坐下,卻聽得他續道:“坐下商量將郡主之血祭我將士英靈一事。”
我頓也不頓,面不改色坐下,笑道:“如此甚好,坐著商量也比站著商量舒服些。”
馬哈木大笑:“久聞燕王愛女懷素郡主,才智絕倫少有人及,今日一見,未想連勇氣亦可冠三軍,英風不讓我草原男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