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的地放下去,然後撥0。他把話筒貼在耳邊,當撥號盤又轉回到最初位置時,他聽到一連串咔噠聲,聽起來就像“幸運輪盤”遊戲中輪子的聲音。你想旋轉輪子還是想解迷?但別忘了,如果你想解開謎語但失敗了,你就會被扔到康涅狄格公路旁的雪地裡被狼群吃掉。
他沒有聽到鈴聲,只聽到刺耳的說話聲。“我是9!我是9!9!我是10!10!我們殺了你的朋友!現在他們全死了!我是6!6!”
邁克越聽越害怕,但讓他害怕的並不是那個聲音所說的話,而是它刺耳的聲音的空洞感。那聲音不是機器發出的,也不是人發出的。房間裡的聲音讓他害怕。從牆和地板裡蜂擁而出的以及在電話裡與他說話的鬼怪都與他所讀過的鬧鬼或超自然的事件完全不同。這東西他從沒遇到過。
不,它還沒到這兒……但正往這兒趕。它餓得很,你就是它的晚餐。
話筒從他鬆開的手指中掉下來,他轉過身,話筒在電線的那一頭晃來晃去,正如他的胃在體內來回擺動一樣,他仍能聽到刺耳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18!現在我是18!聽到警報聲就隱蔽起來!我是4!4!”
他下意識地從耳後取下香菸,叼在嘴裡;他下意識地在顏色鮮豔的襯衫右胸袋裡摸索著那盒火柴,那上面印著佩著金綬帶的身穿老式制服的接待員;他戒菸已有九年,但他最終下意識地還是決定抽上一根。
房間在他面前開始融化。
房間開始下陷,直角和直線都變形了,不是變成曲線,而是奇怪的馬蹄拱形,讓眼睛感覺很難受。天花板中央的玻璃枝形吊燈像唾沫一樣下垂。幾幅畫開始變彎,活像老式汽車的擋風玻璃。在靠近通往臥室房門的那幅畫的玻璃後面,乳頭滴血、尖牙利齒的二十多歲的女人飛快地轉身上樓,就像無聲電影中勾引男人的女人那樣,膝蓋猛地一扭。電話還在嘎嘎作響,裡面傳來呀呀學語似的電動理髮推子的聲音:“5!我是5!不要報警!即使你想離開這個房間,你永遠也走不出去!8!我是8!”
通向臥室和走廊的門都開始下塌,中間變寬,彷彿奇形怪狀的鬼怪從那兒進進出出。燈光又亮又熱,整個房間裡充滿著橘黃色的光芒。他看到牆紙出現了裂縫,小黑孔變成了一張張嘴巴。地板下沉,呈凹弧形,這時,他聽到它來了。它住在這個房間後面,隱藏在牆裡面,發出嗡嗡聲。“6!”電話尖叫道,“6!我是6!他媽的我是6!”
他低頭看看手上的火柴盒,就是他從臥室菸灰缸裡拿出來的那一盒。滑稽可笑的接待員和裝著鉻合金護柵的老式汽車……他看到盒底有一行字,他這麼長時間都沒看到,因為火柴的摩擦條總在盒子背面。
擦劃前關好盒蓋。
邁克·恩斯林什麼也沒想——他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取出一根火柴,嘴裡的香菸掉下來,他管不了那麼多。他划著了火柴,立刻用它去點燃盒裡的火柴,他聽到“噗!”的一聲,聞到一陣猛烈燃燒的硫磺味,就像嗅鹽氣味⒁,一盒火柴頭刺眼地一閃。邁克想也沒想,拿著一團火伸向胸前的襯衫。火柴是韓國、柬埔寨或婆羅州⒂製造的那種便宜貨,襯衫一下子就著了。就在火焰將在他面前熊熊燃燒、再次把房間弄得更加混亂之前,邁克突然清醒了,就好像從噩夢中驚醒卻發現夢已成真似的。
他清醒了——那強烈的硫磺味和突然發燙的襯衫都足以使他清醒過來——而房間仍呈奇怪的馬蹄拱形。這麼說其實並不對,甚至與實際情況相去甚遠,但似乎只有這個詞才能描述這兒發生過的事。他身陷一個熔化、腐爛的洞穴中,洞穴正在急劇下沉並極度傾斜。臥室門內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