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蠶繭。蟬肚子裡填滿了熱乎乎的食物,眼前又是一片明光,熱風一蓬蓬的捲進來拍在臉上,讓人頭暈,卻又覺得幸福。
這時黃雀勾過他半邊肩膀,指著窗外說:“你看這天,多麼寬廣。”
作者有話要說:
☆、16
蟬家住石榴街二十八號,黃雀好人做到底,一直把他送到路口。
石榴街位於老城區西北角的一處暗地,近年來讓政府拆了好幾趟,人口逐漸稀薄,入夜後連燈光都少見。路面很窄,兩旁攢蓋了些破舊的房舍,用密密匝匝的電線勾著,或高或低,寥寥幾筆樓影,孤獨而深刻。電線杆下面,幾隻野貓圍著垃圾桶覓食,垃圾桶裡沒什麼食物,野貓一隻只餓的兩眼發綠,見了人便向褲管上啐唾沫,叫聲淒涼。
蟬一路小跑,及至到家門口,城牆鐘樓上正好奏滿十一聲。推了門進去,見院子左手邊的小書房隱隱亮著火光,裡邊人影攢動,竊竊議論著什麼,聲音極低,低得讓人以為是在醞釀什麼大的陰謀。
他有一群“叔叔”,都是些神秘的人物,白天摸不見影,夜裡才來登門造訪,看似與父親交往慎密,偶爾問起來,他爹卻說“也沒那麼熟,你別多管。”
他不敢叨擾,埋頭從窗下溜進臥室,關了門,小心翼翼擰開一盞床頭燈。
對於家裡的經濟狀況,蟬總有點摸不著頭緒。他家原本也是大戶,後來家道中落,只剩下爺倆和一堆剝了漆的老傢俱。眼下他們是很窮,窮得他夏天吃不上冰棒,冬天像小豬一樣冷的拱牆角。可窮歸窮,卻始終沒有淪落到一貧如洗的地步,出生以來他似乎也沒餓過肚子,零花錢雖少的可憐,努力攢一攢,卻還是能買點小玩意兒的。
他爹原名孔雀,因為職業的緣故,得了個諱名叫鬼爺,這樣年久日深,鬼爺小丑的形象深入人心,大家也就逐漸忘記了他的本名,張口就只知道喊綽號。
宅子已經有些年數,天一熱便泛著股木酸味兒,蟬支起半扇窗,探出頭去,窗下齊齊整整擺著一排水仙花,夜裡風勁,一屋子冷冽的香氣。他吸一吸鼻子,花很香,然而這香氣總讓他抱有小小的不滿。水仙在索城裡很罕見,由於見不得陽光,極難養活,也算是一樣名貴的植物。尋常市面上的水仙,一株少說也要十來埃幣,他們家卻一口氣養了幾十株。白玉似的花,用一隻只破瓦罐子盛著,頗有點落魄佳人的韻味。
他爹這點愛好,實在是很奢侈。
蟬很快和黃雀結為了好兄弟。黃雀富有領導天賦,在孩子中間威望很高,有他保駕護航,小林和他的羅羅們避之不及,再也沒來找過茬。
有天下午,他和黃雀坐在校門口玩石子,鬼爺提前收了工,花綠的戲服提在手裡,臉上還掛著粉,遠遠的瞧見他們,問;“你朋友麼?”他挽起著黃雀精實的胳膊,一臉驕傲的說:“是呀,他可厲害了。”
鬼爺加快了腳步上來,一隻手擱在黃雀肩膀上,慢慢蹲下去,他看著他,眼神古怪而惘然,彷彿一個男人頭一回見到自己呱呱墜地的孩子。黃雀臉上有點下不來:“叔叔,你瞅著我看什麼?”鬼爺回了回神,也不搭話,拾起地上的小書包,拽著兒子扭頭就走。
蟬人小腿短,被他拖了一路,到了家門口終於哭起了嗓子:“爸你這是怎麼了,我胳膊疼…。”
鬼爺放下了他,冷臉說:“以後不準和他混。”
蟬十一歲那年,一輛黑轎車突然出現在家門口。
當時他正躺在搖椅上吃冰棒。那天不知什麼緣故,他爹回家時給他買了冰棒和小火車,他吃著冰棒,把小玩具放在大腿上來回推著,嘴巴里模仿“嗚嗚”的開車聲。鬼爺負手站在一旁,難得的衝他微笑。
車剎在了院門口,兩個男人從裡邊出來,黑袍、墨鏡,神色肅然,好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