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下山?”語意中對他沒半分關懷之情。
這一日行到五臺山下的白樂堡埋鍋造飯。範驊沿途伏下一批批豪士,扼守險要的所在,斷橋阻路,以延緩遼兵的追擊。
到第三日上,忽見東邊狼煙沖天而起,那正是遼兵追來的訊號。群雄都是心頭一凜,有些少年豪傑便欲回頭,相助留下伏擊的小隊,卻為玄渡、範驊等喝住。
這日晚間,群豪在一座山坡上歇宿,睡到午夜,忽然有人大聲驚呼。群豪一驚而醒,只見北方燒紅了半邊天。蕭峰和範驊對瞧一眼,心下均隱隱感到不吉。範驊低聲道:“蕭大王,你瞧是不是遼軍繞道前來夾攻?”蕭峰點了點間。範驊道:“這一場大火,不知燒了多少民居,唉!”蕭峰不願說耶律洪基的壞話,卻知他在女真人手下吃了個敗仗,心下極是不忿,一口怒氣,全發洩在無辜百姓身上,這一路領軍西為,定是見人殺人,見屋燒屋。
大火直燒到天明,兀自未熄。到得下午,只見南邊也燒起了火頭。烈日下不見火焰,濃煙卻直衝霄漢。
玄渡本來領人在前,見到南邊燒起了大火,靶馬候在道旁,等蕭峰來到,問道:“喬幫主,遼軍分三路來攻,你說這雁門關是否守得住?我已派人不斷向雁門關報訊。但關上統帥懦弱,兵威不振,只怕難抗契丹的鐵騎。”蕭峰無言以對。玄渡又道:“看來女真人倒能對付得了遼兵,將來大宋如和女真人聯手,南北夾攻,或許能令契丹鐵騎不敢南下。”
蕭峰知他之意,是要自己設法與女真人的首領完顏阿骨打聯絡,但想自己實是契丹人,如何能勾結外敵來攻打本國,突然問道:“玄渡大師,我爹爹在寶剎可好?”玄渡一怔,道:“令尊皈依三寶,在少林後院清修,咱們這次來到南京,也沒知會令尊,以免引動他的塵心。”蕭峰道:“我真想見見爹爹,問他一句話。”玄渡嗯了一聲。
蕭峰道:“我想請問他老人家:倘若遼兵前來攻打少林寺,他卻怎生處置?”玄渡道:“那自是奮起殺敵,護寺護法,更有何疑?”蕭峰道:“然而我爹爹是契丹人,如何要他為了漢人,去殺契丹人?”玄渡沉吟道:“原來幫主果然是契丹人。棄暗投明,可敬可佩!”
蕭峰道:“大師是漢人,只道漢為明,契丹為暗。我契丹人卻說大遼為明,大宋為暗。想我契丹祖先為羯人所殘殺,為鮮卑人所脅迫,東逃西竄,苦不堪言。大唐之時,你們漢人武功極盛,不知殺了我契丹多少勇士,擄了我契丹多少婦女。現今你們漢人武功不行了,我契丹反過來攻殺你們。如此殺來殺去,不知何日方了?”
玄渡默然,隔了半晌,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段譽策馬走近,聽到二人下半截的說話,喟然吟道:“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鳥鳶啄人腸,衝飛上掛枯枝樹。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乃知兵器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蕭峰讚道:“‘乃知兵器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賢弟,你作得好詩。”段譽道:“這不是我作的,是唐朝大詩人李白的詩篇。”
蕭峰道:“我在此地之時,常聽族人唱一首歌。”當即高聲而唱:“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他中氣充沛,歌聲遠遠傳了出去,但歌中充滿了哀傷淒涼之意。
段譽點頭道:“這是匈奴的歌。當年漢武帝大伐匈奴,搶奪了大片地方,匈奴人慘傷困苦,想不到這歌直傳到今日。”蕭峰道:“我契丹祖先,和當時匈奴人一般苦楚。”
玄渡嘆了口氣,說道:“只有普天下的帝王將軍們都信奉佛法,以慈悲為懷,那時才不會再有徵戰殺伐的慘事。”蕭峰道:“可不知何年何月,才會有這等太平世界。”
一行人續向西行,眼見東南北三方都有火光,晝夜不息,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