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尼向他們透露的同性戀者真實生活個案,才真叫他們悚然心驚。
&ldo;我現在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與我們不同,那些人彷彿是受了天譴。生命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黑暗的負面,生來有這個癖好,使之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不見容於社會,怕被社會歧視。只有在晚上,黑夜降臨的時候,才可以到同類聚會的地方自由活動,在那裡徹底地開放,那抑壓著的真我,才可以宣洩出來。&l;都市生活的洞穴人&r;,桑尼這樣形容他們的同類,那真是太可悲了。&rdo;
文娟仰臉望著大衛。這時候,她已沒有起初他們進入落日酒吧前那種開放灑脫的情懷。
只有深沉的哀傷‐‐為那些人。
落日酒吧。
落日。
男性的雄風,如沉沉的落日。
當落日在地平線沉下的時候,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
他們的世界,內心的世界‐‐
&ldo;就如他們用落日來形容的,那實在是一種筆黑難描,難以形容的蒼茫境界。&rdo;大衛也被剛才目睹的場面震撼著,他說,&ldo;我們天生何幸,沒有那個缺陷,那真是一個噩夢。雖然不是自己,但也很為那些人難過。被上天選中了,就註定只有不幸下去。&rdo;
&ldo;幸而我們不是這樣。&rdo;
&ldo;是呀,幸而我們不是這樣。&rdo;
很簡單的對話,完全表達了他們內心的慶幸。
真正充塞著他們內心的是平和,是感恩,是心靈上的富足。
他們要把那個噩夢從心中除去。
始終,那不是他們的事。
可是要這麼快忘記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時候,文娟看到一個人,對方足可喚回他們對這晚上的印象。
她驀然停下腳步,叫道:&ldo;大衛,你看看前面,那邊路上的人是不是蒙麗坦?&rdo;
大衛也認出來了。
&ldo;果真是蒙麗坦,她怎麼會在這裡?&rdo;大衛說。
長街上,因為夜深而行人冷落,燈光把蒙麗坦那件艷紅緊身裙裹著的美好身段,映照得很顯眼。
蒙麗坦步履不穩。
&ldo;看她那樣子,像是喝了酒,多落寞的模樣!她怎會一個人的,阿光不是陪伴著她嗎?&rdo;
&ldo;聽你這樣說,好像阿光陪伴她是理所當然一樣,有蒙麗坦,就有阿光。&rdo;
&ldo;我就是這麼說,以蒙麗坦這樣美麗的一個女子,現在竟然沒人陪伴,你會相信嗎?&rdo;
&ldo;我奇怪的是,她怎會在這裡,這個地方不應該是一個人來的呀。&rdo;大衛說。
這是同性戀酒吧附近。
太費解了。
&ldo;每當日落之後,維多利亞海港被霓虹燈光照亮,我們便恢復本來面目,從四面八方湧向我們的聚會之地,同性戀者聚集的地方‐‐&rdo;
文娟又背誦。
&ldo;就是這樣,同性戀酒吧!&rdo;她輕叫著說,&ldo;剛才我們在酒吧裡也見到女人,蒙麗坦要來的地方就是這裡,她是同性戀者,lesbian的!&rdo;
他們兩人呆住。
從他們這晚所看到的來說,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清涼的風吹來,捲起了地上的紙屑。
蒙麗坦的背影消失了,她鑽進了路經的一輛計程車。
只有他們還站在那裡。
為他們這個意外的發現而震驚地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