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今天找你的目的……。”俊良抿了抿嘴,停了幾秒才說:“跟小卉有關……。”研璽果然閱人無數,懂得如何應付百樣人,他的激將法奏效了。
不知怎的,研璽總覺得今天的俊良有點怪,神色不定、扭捏不安不說,語氣還隱隱帶著酸澀苦楚,搞得研璽原本輕快暢然的一顆心也跟著猛地一墜,變得沉甸甸的。
“佳卉?”研璽又問:“佳卉怎麼了?前幾天她還到公司來找我,要我陪她吃晚飯呢,看她蹦蹦跳跳,跟以前沒有兩樣啊!為何反而是你這個做哥哥的這麼怪異,坐立不安又語無倫次的,好像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一樣。”
“大哥,恕我冒昧一問,你對小卉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種?”
“哪一種?”研璽重複了一次,俊良沒頭沒腦迸出來的問題教他啼笑皆非。“這還用說,當然跟對你的感情一樣啊。你們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像弟弟妹妹,你們不也把我當成大哥一般看待嗎?”
“我是把你當成大哥沒錯,”俊良的音調漸漸從和緩轉為激動,如沉沉鼓聲字字敲在研璽心坎裡。“可是,小卉並不這麼想啊!她從沒把你當成哥哥,在她心中,你和我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出她對你的……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愛?”
研璽聞言,隱隱有些愧疚起來,不由得懷疑起自己一直用裝傻來應付佳卉的愛是不是太鄉愿、是不是錯了?他用拇指和食指在下巴輕輕來回摩搓著,用力咬了咬下唇,應道:“俊良,不瞞你說,我也不是木頭人,怎會察覺不出佳卉的不對勁。”
“不對勁?!”俊良皺了皺眉,滿臉寫著不以為然。“你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日久生情是理所當然的事,有什麼不對勁?”
“你別激動,”研璽急忙安撫俊良的情緒。“佳卉是個可愛的女孩,但我們並不適合,我跟她……。”
“只是玩玩的?”俊良搶著接話。
“俊良,你到底是怎麼了,情緒這麼不穩定?還這樣胡言亂語的。”研璽有些不悅。
“大哥,你未免太不公平了吧!說我胡言亂語,自己卻……。”俊良話說到此,又警覺到什麼似地咽回了話,激動的情緒幾乎已成憤慨,害他差點控制不住脫口而出“胡作非為”四個字。好在沒有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否則現在一定正為了不該撂下如此的重話而懊惱。
俊良暗想:男歡女愛,本是自然之事,怎能說是胡作非為?可是,當一想起佳卉對他哭訴自己懷了研璽的骨肉時,對他來講,情形似乎只比世界末日好一些。
當然,剛開始他也不願相信,但佳卉哭哭啼啼、彷徨無助的模樣又太過反常,教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既成事實”。
“其實,我也不很明確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研璽顯然沒意會到俊良心裡在氣憤些什麼,即使能感覺到他的不平,也不真的清楚事情到底有多麼嚴重。
俊良沒搭腔,只是用叉子胡亂攪著盤中剩餘的沙拉醬,瞅著粉紅色的醬汁被撥到盤邊,又順著原來的軌跡流回中央。
研璽撥撥額前的黑髮,交疊雙手在胸前,誠懇地解釋,像要請求饒恕一般:“俊良,或許我真的做錯了。”
研璽的確有些懊悔。如果打從一開始便義正辭嚴跟佳卉說個清楚,明白拒絕她,也許早已助她慧劍斬情絲,把感情轉移至真正的有緣人身上了。
然而,話說回來,當初之所以遲疑不決、敷衍應付,何嘗不是擔心因為自己的冷酷而傷害了佳卉?在研璽眼中,佳卉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他始終相信,她只是一時糊塗,錯把兄妹間的依賴誤認為男女間的愛情。有一天,她會恍然大悟的!
所以,本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人生哲學,研璽不願多說什麼,只待佳卉成熟了、懂事了,就會明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