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芷心情慢慢緊張了起來,一會兒拉拉裙襬,一會兒順順頭髮,深怕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夠好。隨著他走過被新娘草環繞的圓石小徑,她忍不住抓著他悄聲地逼問:“你快說嘛,這裡到底住著誰?不然待會見了面,連招呼都不知道怎麼打,那有多尷尬?”
研璽沒體諒她的不安,回頭繼續賣關子:“住在這兒的,是一個獨居老人。”
“獨居老人?誰啊?你外公嗎?”
“他叫——夏研璽。”
這下,天芷就像聽到什麼天大的訊息,扯著他的衣袖不放,她努努嘴。“你說什麼?喂喂喂!你快點解釋清楚,否則我可要生氣嘍!”
領教過天芷生氣的後果,他連忙宣佈答案:“老實告訴你吧,這是我家。”
“你家?!你不是才來日本嗎?怎麼連家都有了?”
“其實,剛在車上跟你說的都是鬧著玩的,我怎麼可能真的那麼不負責任拋掉公司?更何況,‘天璽’是‘天芷’和‘研璽’的結合體,我怎麼也捨不得棄之於不顧呀。”
天芷笑笑,她怎麼從沒發現這個巧合?不過,聽見“結合體”三個字,她不知為何有些羞赧起來。跟他走進客廳,她眨著眼問:“可是,你怎麼這麼閒,還可以跑來這打混?”
“其實,我斷斷續續來日本已經三個月了。在知道你下落後,我便打定主意要來這先安頓好一個家,然後……等你。”研璽轉開音響,維瓦第的“四季”小提琴協奏曲盈滿一室。
客廳的擺飾簡單中不失清新雅緻。研璽推開窗門,室內驟亮,灩灩光影輝映著空中漂浮的細小塵埃,微微閃爍著。
“喔,對了,還有車,其實是新的啦。”研璽突然又插進一句。
“新的?”天芷盯著他,仍是疑惑。“為什麼買和原來相同的?”
“因為,因為這車,讓我‘撞’出今世的新娘。”
天芷心中一陣激盪,不知該回應些什麼,挨著沙發坐下來,將一旁的水藍色小抱枕摟在胸前。他遞過來一瓶優格,是她最愛的草莓口味。
看來,研璽倒是真的煞費苦心安排一切。
“Happy,你……嗯,謝謝。”天芷因為窩心過了頭,卻無法表達心中的感受。她開啟瓶蓋飲了一口香甜,覺得眼前的男人已不只是Happy,而是Happyiest的化身。
“跟我來!”研璽迫不及待牽起她的手,拉著她上樓,腳步輕快而欣悅。
天芷在短短半天當中,已經歷過不少快樂,然而,當研璽將二樓東邊的房門推開,更大一波驚喜的浪潮倏地捲了過來,幾乎把她衝昏頭。
房裡空間寬敞,陳設典雅,整齊擺放著各式的畫具!
是一間畫室,是她的夢想!
“喜歡嗎?”研璽滿心期待她的回答。
她先是望向他,清麗的眸子照照生輝,滿臉的感動。然後,她展開雙臂,在中央一圈圈地舞著,舞得盡興、舞得忘我,曼妙似彩蝶翩翩。
他痴痴盯著她,捨不得移開眼光。天芷的喜悅,證明他的苦心安排沒有白費。其實,只要見她燦爛的笑,即使再苦、再累,他都無怨無悔。
霎時間,飛舞的蝶兒停下了腳步,因為牆上的一幅畫,引去了她的注意力。她定在畫前,一動也不動,只是一味地發怔。
不可能啊,這張畫,不是早在一年前就已慘遭吳佳卉的毒手,破碎成了片片?怎麼——好端端掛在這兒?!
伸出手輕撫著潔亮的畫框玻璃,她著實瞧不出拼湊的痕跡。“這不是……。”不解地轉向他,看到他粲然一笑。“它不是早就壽終正寢了?”今天的心情很陽光,面對舊傷口,天芷竟能開起玩笑。
研璽緩緩朝她走近,使了個促狹的眼神向她作揖,沒頭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