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副使瞠目結舌。 大唐不是禮儀之邦嗎? 漢人不是講究君子如玉、謙遜儒雅嗎? 怎地現在的大唐高官都這般無恥?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恐嚇啊! 坐在一側眼神放空的聿明雷扭頭看了房俊一眼,微微嘆氣,喟然嘆道:“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說完,再次凝神放空,思索他的天人之道。 滿堂官吏盡皆憋著笑,心說這位被府尹奉為上賓的如玉公子當真視為秒人。明明是一句讚揚君子如玉的話語,放在此地卻生生被他說成了譏諷之言,偏偏通篇辭藻華美,沒有一字一句的汙穢之語…… 程務挺是個大老粗,等著牛眼哪裡聽得懂? 房俊卻是差點氣死! 麻蛋的你以為哥們沒讀過《詩經》,還是聽不出你的諷刺之言? 《詩經》中有許多人物的讚歌,稱讚的物件也很廣泛。 其中重要一類被稱頌的物件,是各地的良臣名將。先秦時代,正是中華民族不斷凝聚走向統一的時代,人們希望和平、富裕的生活。在那樣一個時代,人們自然把希望寄託在聖君賢相、能臣良將身上。讚美他們,實際上是表達一種生活的嚮往。 《淇奧》便是這樣一首詩。 “《淇奧》,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於周,美而作是詩也。” 這個武公,是衛國的武和,生於西周末年,曾經擔任過周平王的卿士。史傳記載,武和九十多歲的時候,還是謹慎廉潔從政,寬容別人的批評,接受別人的勸諫,因此很受人們的尊敬,人們作了這首《淇奧》來讚美他。 這是一首讚美詩,辭藻相當優美,可是這裡有哪一個字那一句話能跟房俊沾上邊兒? 放在房俊身上,那就完全是反面教材,貨真價實的譏諷嘲笑…… 這不是打臉嗎? 還是“啪啪”的那種! 房俊對聿明雷怒目而視。 聿明雷則完全放空狀態,瞅都不瞅他。 房俊拿他沒辦法,聿明氏一家大小全都神經兮兮的,真的懷疑是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這種不靠譜的神經病? 只能將滿腔怨氣撒在高句麗副使身上:“速速決定吧,是你們立即簽字畫押,還是本官即刻遣人將爾等驅逐出長安,任爾等山高水遠風塵僕僕的回到高句麗?當然,大唐兵力有限,不可能護送爾等一路返回,路途之上還要各位加倍小心謹防賊寇出沒才是……” 高句麗副使欲哭無淚。 簽字畫押? 回到高句麗就必然要承受淵蓋蘇文那個大魔王的死手,身死族滅幾乎板上釘釘。 不籤? 房俊若是在他們回高句麗的半路上安排一支伏兵扮作山賊草寇,將他們屠戮殆盡,然後照樣可以對外說他們已經認罪,最後為了躲避淵蓋蘇文的懲罰而畏罪潛逃,家人照樣絕無幸至。 這特麼根本就沒的選! 怎麼走,似乎都是死路一條…… 還好這個副使不是個笨蛋,既然怎麼都是死,可不拼死搏一搏?只要能夠回到高句麗,將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黑齒常之身上,就按照房俊的設計說黑齒常之包藏禍心主動供出高句麗是想要離間挑撥大唐賀百濟的關係,促使大唐儘快出兵高句麗,以此來緩解百濟面對高句麗之時的強大壓力。 淵蓋蘇文會不會信呢? 這位副使琢磨半天,覺得淵蓋蘇文相信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蓋因淵蓋蘇文此人雖然豪勇無雙冠蓋高句麗,武力值逆天,個人威望也獨步高句麗,只是計略智謀卻稍遜一籌,更多的時候都是剛愎自用一意孤行,偏偏還聽不進去身旁心腹的諫言…… 只要可能性存在,那麼就有一絲活路。 總比現在左右都是個死強的多吧? 無奈之下,副使只好帶領一眾高句麗使節簽字畫押,承認這一些都是淵蓋蘇文暗中設計…… 將高句麗副使攆走,房俊看著那份供詞鬆了口氣。 李二陛下委派給他的這個差事的確不好乾。 現在大唐非但無力東征高句麗,還得在軍事中心移往西域的時候嚴防高句麗對遼東諸郡下手。怎麼處置黑齒常之的刺殺、誣陷事件? 這裡頭需要一個巧妙的平衡。 既能震懾淵蓋蘇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