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面色陰翳,盯著房俊良久,方才輕籲一口氣,點頭道:“很好……” 當即不在多說,徑自帶著部曲僕從繞往後山的懸崖處,檢視長孫衝等人逃走的路線。 懸崖處有一條繩索一端綁在一棵大樹上,一端直直的垂下去,大抵是留下死士在長孫衝等人盡數順著繩索下到懸崖之下後,以鋼刀將繩索斬斷,故此只留下一截繩頭耷拉在那裡…… 各部人馬出發之時皆未想到會有攀援懸崖的機會,是以並沒有準備繩索,此刻只好砍來附近的野山藤,一截一截的接起來,由山頂垂下去,兵卒們順著野山藤攀援而下,展開追捕。 望著一隊一隊的兵卒下到懸崖之下,順著山林之中的足跡追蹤而去,長孫無忌心憂如焚。回頭瞅了一眼笑嘻嘻跟過來的房俊,咬了咬牙,居然也順著野山藤下到懸崖底下…… 房俊嚇了一跳,心說您這老胳膊老腿的,可別一撒手掉下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房俊感慨一嘆,可他怎麼能讓長孫無忌在自己面前干擾大軍搜捕?當即也跟要來一件軍裝穿上,便要跟著長孫無忌下去…… 李君羨急忙攔住,擔憂道:“二郎何必呢?你身負重傷,這般下去實在是危險至極。況且有末將和獨孤將軍在,料想那長孫衝也逃不出多遠。” 獨孤謀亦道:“軍中和京兆府多有野地追蹤的好手,這等山林看似茂密雜亂,實則最好追蹤,但凡賊人路過之處必然會留下痕跡,那長孫衝跑不掉的!” “某哪裡是怕你們追不上?是怕你們扛不住長孫無忌的壓力,從而眼睜睜的看著長孫衝跑掉!” 房俊無奈說道。 李君羨和獨孤謀只能閉嘴。 沒辦法,他倆的確在長孫無忌面前矮了一截兒,長孫無忌無論官職爵位資歷氣場全都將兩人死死壓制,剛剛在山下便是因為長孫無忌的壓力差點導致長樂公主和房俊遭遇毒手…… 也只有房俊這個棒槌敢於無視長孫無忌的威儀,當面硬懟! 房俊囑咐身邊京兆府的下屬,回去通知杜楚客,若是自己明早不能趕回去,便由他前往早朝呈遞早已備好的奏摺。然後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攀援著繩索下到懸崖底下。 山風冷冽,凍得房俊直打哆嗦,而且身在半空全憑手腳用力,渾身的傷處沒有一處不疼…… 等到下到懸崖底下,當真是又冷又疼,呲牙咧嘴。 長孫無忌眼神深邃的看著緊跟而來的房俊,面無表情道:“房俊,何必呢?” 房俊忍著渾身疼痛,咧嘴一笑:“山林陰冷,時不時更有豺狼虎豹出沒,趙國公您年紀大了,腿腳難免不便,在下怎地也要看顧著您一點,否則萬一要是被狐狸兔子什麼的給叼走了,回頭陛下豈不是要埋怨在下?” 長孫家的僕從部曲紛紛怒目而視! 當我們家主是什麼呢? 還能被狐狸兔子給叼走……簡直氣人太甚! 長孫無忌點點頭,淡然道:“願意跟著就跟著吧,不過你身上多處傷患,還是要小心在意一些。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那當真是痛徹心脾,老夫可不願房玄齡也品嚐一番……” 房俊咧開嘴流出一口白牙,笑得甚為開心:“趙國公不必擔憂,正所謂命由天定,家父一生不與人爭搶、不與人結怨,光明磊落胸懷廣闊,乃是厚德載物之道德君子,上天必然是眷顧得很,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等人間慘劇,想必是不會發生在家父身上的。” 長孫無忌咬了咬牙,道:“陽世陰間無老少,房二郎,要多謹慎才是。” “多謝趙國公提點,在下記住了。” 兩人一番唇槍舌劍,誰也佔不到便宜,便索性閉嘴不說。 “百騎司”、京兆府的巡捕、獨孤謀麾下的兵卒已然大網一般撒開,前方有斥候追蹤著長孫衝等人撤離之時留下的痕跡,餘者在後面緊緊跟隨,一道道身影在山林野地之中矯健的跳躍奔跑,宛如一群追捕野獸的野人,向著南方瘋狂追去。 這種速度之下,長孫無忌是不可能跟得上的。 他跟著來便是想要在關鍵時刻阻撓李君羨和獨孤謀,以便給長孫衝逃脫的機會。現在別說自己跟不上,即便是跟上了,身邊多了一個吊死鬼一般的房俊,自己又能奈何?這小子可不似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