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這人其實不大講究排場,只是對於名譽極其看重,所有能夠使得他的賢名傳頌當代、流芳後世的事情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做,而一切有損他賢君名聲的事情都會全力遏止。 他想要成為千古一帝,向天下百姓證明自己做皇帝不會輸給任何人,那就必須竭盡所能的剋制自己的慾望,以此來給他以往的所作所為洗地…… 殺兄弒弟這種名聲實在是傾盡黃河之水也洗不清,他只有將自己以一個廉潔、勤儉、聖明的君主形象存於世間,以此來抵消所有的負面形象。他深信只要自己能夠讓天底下的百姓吃飽穿暖,能夠讓大唐之盛世繁華錦繡,能夠讓漢家威風澤被四海、震懾群倫,那麼人們便會忘記他所有的汙點,只會對他的功績進行歌頌。 所以李二陛下對於一些細節很是在意,兩儀殿乃是內廷最大的宮殿,自然富麗堂皇寬敞軒闊,李二陛下卻覺得諾大的正殿空間太大,君臣位於殿上距離疏遠,這很不利於他一向所倡導的“君臣相得,善始善終”的理念。 又非是大朝會,何必規規矩矩皇帝端坐御座文武分列左右? 李二陛下對自己有著強烈的自信,對於這一幫跟隨自己廝殺天下、逆而奪位的大臣們更自信,他深信自己的威望已經早已超過了需要哪些繁文縟節來強調渲染的地步,彼此之間隨意親切一些反倒更好。 故此,朝會沒有在兩儀殿的正殿舉行,而是在一側的偏殿裡,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一溜兒雕漆的矮几分列左右,倒更似一場酒宴而非是商議國家大事的朝會…… ***** 晉王李治進入偏殿的時候,參加朝會的大臣已然差不多到齊。 迎著主位上李二陛下探尋之中略帶不滿的目光,李治一陣心虛,勉強笑道:“今日參加朝會,所以昨晚一夜難寐,臨近天亮方才睡下,因而起得晚了一些……” 李二陛下劍眉一展,心中釋然,笑道:“心情可以理解,不過讓諸多國朝重臣單單等候於你,卻是有些過分,以後且不可再犯。” 一側的岑文字身穿紫袍氣度威嚴,此刻調侃道:“陛下何須苛責?晉王殿下今日的表現可是必老臣好得多了,想當年老臣第一次參加朝會,可是連續兩宿未曾闔眼,到了朝會上眼圈兒都是黑的,商議了什麼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只想著藏在最後頭眯起眼打個墩兒,呵呵。” 群臣聽他說的有趣,都輕笑起來。 殿上氣氛甚是隨意融洽,李治提著的心這才漸漸放下,心中暗討以後上朝的時候萬萬不可晨間宣淫,實在是有些荒唐。 李二陛下頷首微笑,衝他擺擺手:“速速入座吧。” 李治吁了口氣,連忙應了一聲:“喏!” 自有內侍上前為他在太子和吳王之後安置了座位,李治趕緊上前坐了。 環目一掃,便將殿中情形大致收入眼內。 依舊是左文右武的規矩,只不過幾位皇子的座位被安插在文臣這邊,位於高士廉、長孫無忌、蕭瑀、岑文字之後,在後面便是三省六部的主官,不過房玄齡依舊告病在家,未曾上朝。 探頭瞅了瞅,才見到作為兵部左侍郎的房俊代表兵部坐在這一側的最外邊靠近門口的地方,這廝正微微低著頭,眼皮耷拉著,也不知道是在玩深沉還是打盹兒…… 李二陛下的話語打斷了李治的思緒,只聽李二陛下說道:“行啦,人都到齊了,有什麼事兒就趕緊說說。” 太子李承乾輕咳一聲,說道:“前幾日房侍郎提出的‘災難應急救援中心’的議案一直未有結論,今日何不在此議一議,到底是否可以施行?” 李二陛下饒有深意的瞅了太子一眼,又看了看不聲不響的房俊,沒有吭聲。 而參與朝會的程咬金、尉遲恭等武將盡皆精神一振,一掃先前神情懨懨無精打采的模樣,一個兩個眼珠子燈泡兒一樣瞪圓了。 長孫無忌立即介面道:“微臣以為不可,太子難道看不出其中的漏洞嗎?兵者國之兇器,諸衛官兵輪番宿衛京畿,確保關中安危穩定,豈可一有災難便隨意調動?兵員調動乃是極為兇險之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十六衛宿衛京畿,各自有營地駐紮,相互之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