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讓那些孩童簽字?萬一出了差錯,家中長輩不認賬怎麼辦?” 劉洎有些好奇,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麼點的孩子決斷家中大事,一旦出錯,長輩們不認賬也不稀奇。 可對於房家來說,一旦出現那等情況,極有可能導致名聲受損…… 房玄齡看著院子裡活潑的孩童們歡快的身影,笑道:“怎麼會呢?一個寒門家庭,出了一個識文斷字甚至日後可能科舉入仕的孩子,那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就指望著這孩子能夠光宗耀祖振興門楣。簽了字就得認,否則豈不是自己壞了自家孩子的名聲?名聲沒了,還能有什麼前途?所以,長輩們自己簽字畫押有些時候可以反悔不認賬,但是孩子們籤的字,絕不會有人不認!” 對於寒門來說,出了一個有出息的孩子,那是要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好生呵護的,豈能為了區區一點兒利益就壞了自家孩子的名譽? 這種事情或許在世家門閥裡會出現,畢竟世家門閥子弟成群,為了利益犧牲那個一兩個也不足為奇,但寒門之中絕不會發生。 劉洎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而且他也看出另一層好處,這麼小的孩童便能成為家中的頂門柱,無形之中給了他們幼小的心靈一種責任感,這會使得孩子們覺得已經長大,能夠幫助家中分擔一些事務。 不能小瞧這麼一點看似無用的心理,它可以讓孩子們更早的懂事,更早的自立! 兩人一前一後,信步來到房玄齡的書房。 劉洎坐在窗前,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眺望遠處連綿的山脊遼闊的原野,讚歎道:“驪山風清水秀景緻優雅,時常在此小住數日,確有悠遊山林之愜意。”而後又問道:“聽聞房相近日偶染風寒,不知何曾痊癒?” 房玄齡命人燒了山上的泉水,親自沏了一壺茶,一邊給劉洎斟茶,一邊笑道:“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年歲大了,當年身在軍中又不懂得保養落下了病根,每年冷熱交替之時便要小病一場,少不得一陣折磨。” 劉洎急忙起身,惶恐道:“豈敢勞煩房相斟茶……” 官場之上,官階代表一切,就算不論這個,當年房玄齡自青州隻身投入李二陛下軍伍,從一個布衣少年輔佐帝業直至今日宰執天下之地位,其實劉洎這等靠著嘴皮子的御史能夠比擬的? 讓房玄齡親自斟茶,滿朝文武之中也數不出幾個來…… 房玄齡斟好茶,左手虛按,溫言道:“今日不敘官職,只當好友之間相會,思道安坐即可。” 思道,是劉洎的字…… 劉洎只得坐下,雙手捧起茶杯淺淺的呷了一口,溫熱的茶湯入喉,清甜甘冽,暗香雋永,心裡不得不歎服房玄齡的親和力,任何時候與人相處都能讓人感到如沐春風,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尷尬難堪。 這才是如玉之君子。 除了教導兒子的結果值得商榷之外,無論能力品性皆以接近完美…… 房玄齡隨意問道:“此茶如何?” 劉洎讚道:“入喉順滑,齒頰留香,乃是罕見之上品。” 房玄齡呵呵一笑,起身自一側的書櫥空格上拿下一個瓷罐放倒劉洎面前,道:“這是二郎自洞庭湖畔一處茶園之中新制的茶葉,名曰碧螺春,口味與以往之龍井大不相同,思道不妨帶回去一些嚐嚐。非是某吝嗇,不肯多多贈予思道一些,實在是此茶今年春天剛剛研製,要等明年才能上市,產量著實太少。” 劉洎受寵若驚,他亦是愛茶之人,急忙開啟茶罐的蓋子,見到裡邊是多半罐茶葉,條索緊結,白毫顯露,色澤銀綠,翠碧誘人,捲曲成螺。 “此等好茶,著實令下官心癢難耐,既然房相割愛,那下官就厚顏收下,卻之不恭了……” 嘴上說著客氣話,心裡則美得不行。 他官職極高,可是生平只好名聲不喜財帛,對家中親眷極力約束,不許去做那些枉法斂財之事,故而家中收入只是他的俸祿以及職田產出,要維持那麼大一家子的開銷,說不上清貧,卻絕對並不寬裕,似上等名茶這樣的奢侈品,也就偶爾從故舊同窗那邊討來一點,自己是沒錢買的。 況且房玄齡尋常飲用的茶葉,那是市面上有錢就能買得到的麼? 劉洎暗忖那房二郎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