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蝦夷的禪房外戒備森嚴,兩排光頭僧兵整齊的排在屋簷之下標槍一般挺立。 自從蘇我氏戰勝物部氏,取得“信仰之爭”以來,佛教在蘇我氏的大力推動之下,在倭國快速發展,除去一些貴族依舊信仰本土神教之外,民間盡皆信奉佛教,甚至就連貴族之中亦是信仰混雜,既信奉佛教,又不願丟掉祖宗傳下來的神教,搞得不倫不類…… 佛寺更是遍佈倭國各地。 單單飛鳥京,便有佛寺二十幾座,其中大規模的佛寺更有六七座之多,飛鳥寺、橘寺、豐浦寺、檜隈寺……盡皆是大型的佛寺,金堂數座、佛塔林立、香火繚繞。 與之相應的,僧人的數量亦是驟然增多。 許多失去土地的流民生計維艱,又不願依附於世家大族成為部民奴隸,便乾脆投奔寺院出嫁為僧。而倭國的寺廟大多是各個豪族所建,如此之多的青壯投奔而來,自然要將其武裝起來,充當打手。 故此,飛鳥京中書作寺院,僧兵總數不下於萬餘之數…… 這些僧兵盡是青壯,又加以操練,平素伙食也好,單兵素質絕對不亞於軍隊,甚至猶有過之,是各家豪族的一股不可忽視的武裝力量。 其實在大唐也一樣,隋末唐初的那段天下板蕩的歲月裡,大多數寺院都會收容青壯組織起來,充當保護寺院不被流民盜匪騷擾侵襲的武裝…… 王玄策走到門前,便被兩個身材矮小但肌肉結實的僧兵攔住,他略一回頭,身後的翻譯便跟了上來,向兩個僧兵說明情況,說這是大唐的使者,想要求見蘇我蝦夷,有要事相商。 一聽到是大唐使者,兩個僧兵不敢怠慢,兩忙入內通稟。 未幾,便出來恭恭敬敬的請王玄策入內…… 王玄策走進門,在門口玄關出脫下蓑衣,自有僧兵結果去掛在衣架上,然後引著王玄策走進禪房。 蘇我蝦夷正跪坐在一方案几之後,凝神關注在竹紙上書寫著什麼,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見到是王玄策,便微微一笑,左右虛引,道:“還請貴客稍作,老夫馬上就好。” 王玄策上前見禮,然後跪坐在一側。 僕人奉上香茗,王玄策頷首致謝,雙手接過,然後放到身邊的矮几上,看著蘇我蝦夷書寫信箋。 過了一會兒,蘇我蝦夷收筆,將信箋拿起來,輕輕吹乾上面的墨跡,然後得起來,遞給身邊一個僧兵,叮囑道:“即刻入京,送到叔父手中,途中萬萬不可耽擱。” 那僧兵雙手接過信箋,然後轉身離開屋子,消失在門外的雨幕之中…… 蘇我蝦夷這才直了直腰,看著王玄策笑道:“山寺簡陋,貴人可還住的習慣?” 他對王玄策也有了少許瞭解,知道這是華陰楊氏的子弟,華陰楊氏自漢朝而降,世家門閥,簪纓世族,煊赫幾近千年,其顯耀高貴之處,比之蘇我氏強了不知多少倍…… 眼下形勢必須與漢人交好,起碼不能起了衝突,那麼眼前這個世家子弟便是必須要好生籠絡的物件。 王玄策恭謹道:“多謝前輩掛念,一切甚好。晚輩在長安之時,亦曾寄居寺院,甚是喜愛山寺之清靜,仿若飄然出塵,只是卻不曾聽聞貴國之寺廟,卻要死市井鬧市一般。” 蘇我蝦夷眼神一閃,呵呵笑道:“貴客說笑了……佛門清淨,與世無爭,只是說到底修佛之人亦不過是尋常人,做不到六根清淨滌盪紅塵,難免要被俗世所擾。不過這豈不正是吾等一心修佛、參禪悟道之初衷?” 王玄策見到蘇我蝦夷避重就輕,渾然不提寺中僧兵聚集之事,眼珠轉了轉,試探道:“晚輩可沒有您這般心性,佛門冷清,實在是太過拘束,倒是更喜歡紅塵俗世熱熱鬧鬧,昨夜寺內僧兵喧囂忙碌,晚輩便心生好奇,一夜未曾安寢,倒是叫前輩見笑了。” 蘇我蝦夷略作沉吟。 眼下這個小子當真煩人,都已經明示你別多管閒事了,卻還是要刨根問底…… 有心不說,卻又怕得罪了這人,眼下京中形勢撲朔迷離,誰也不知道最終誰勝誰敗、誰生誰死,若是生死存亡之際因此而得不到唐人的幫助,那才是作繭自縛,虧大了。 再者說此人乃是唐人,就算對他言及京中詳情,想來也並無掛礙。 謀逆、叛亂、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