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東征大軍之中,正如先前薛萬徹所言,一大群牛鬼蛇神,盡皆是一方大佬,山頭林立勢力傾軋,他薛仁貴區區一個十六衛將軍,就算有房俊支援,又算得了哪顆蔥? 到時候大頭功勳被別人分走,留下來一些殘渣剩飯,聊勝於無…… 但是西域則不同。 雖然前安西都護郭孝恪將西域弄得烏煙瘴氣,自己亦是身死於亂軍之中,隨後英國公李績率軍西征,將西域三十六國之中那些依附突厥者從頭到尾收拾了一遍,殺得人頭滾滾,卻並未有將局面徹底安靜下來。 畢竟那裡是西突厥的根基所在,突厥人的影響力早已深入到西域三十六國的方方面面,其威懾力絕非大唐可比。 如今,隨著大唐的軍事政策逐漸東傾,西域諸國已經開始在西突厥的支援之下蠢蠢欲動。 保不齊什麼時候就在此上演一場叛亂,將整個西域都捲進去…… 可以說,如今的西域就是一塊磨刀石,可以砥礪薛仁貴這位青史名將愈發鋒芒畢露。 “甚好。” 房俊欣然頷首,道:“待到回去長安之後,某來為你安排。” 薛仁貴起身離席,單膝跪地,感激道:“多謝大帥栽培!” 他這個連種地都種不明白的窩囊廢,若非機緣巧合之下前往水師從軍,得到房俊的器重栽培,豈能有今日之成就?怕是早已飢寒交迫窮困潦倒,一輩子就著慘淡收場。 對於房俊的感激,簡直無法描述。 也已早就將自己視為房俊的部下爪牙,永不相負。 房俊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此時應當儘早寫就一份家書,命人快馬送抵華亭鎮,將嫂夫人接回長安於你團聚。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應當多努努力,誕下子嗣承襲家譜,才是最重要的。” 薛仁貴起身,一張方臉漲紅,有些赧然,繼而有些失落,嘆息道:“非是末將不夠努力,只是成親多年,拙荊卻一直未有身孕,許是命中無子,合該孤獨終老,為之奈何。” 自古以來,中國人對於子嗣的看重,有時候比身家性命更重要。 一個人若是不能延續血脈承繼香火,導致血脈在自己這裡斷絕,那邊是家族的千古罪人,死後連祖墳都不得入! 哪怕是到了科學昌明的二十一世紀,依舊如此。 很多人因為沒有兒子便會受到嘲諷、感覺絕望,何況薛仁貴這樣兒女皆無的? 無後,絕嗣,那是比死還要悲慘的事情! 縱然是薛仁貴這等屍山血海裡頭滾爬出來,對於生死早已看淡的絕世將星,亦難免悲傷嗟嘆,難以自己。 房俊卻笑著說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若天意如此,如之奈何?不過仁貴你正值壯年,龍精虎猛,嫂夫人亦是體態健康,努力幾年,子嗣肯定會有的。再不濟,如今孫思邈道長就在長安城外,正編纂《千金方》全本,前去求幾副湯藥,保證讓你藍田種玉,得償所願。” 他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知道歷史上薛仁貴是有後代的,不僅有,而且不止一個。 演義之中的薛丁山自然是編纂出來的人物,但薛丁山的原型薛訥卻是實實在在的歷史名人,鎮守邊境抵抗胡族,戰功赫赫威名蓋世。 尤其是在後世對這種事情見的多了,許多小夫妻結婚之後多年不孕,但不知何時陡然之間便懷孕了…… 更別說還有孫思邈這尊大神在。 不孕不育這種疑難雜症,西醫只能乾瞪眼,中醫才是最拿手的。 薛仁貴有些心動,道:“回京之後,便去拜訪孫道長,定要求得一副湯藥才行。” 幾人說過正事,又說了一陣閒話,外頭便有斥候來報,朝廷已然派遣使臣前來漠北,抵達趙信城。 房俊問道:“來者何人?” “襄城公主駙馬,宋國公府大郎。” 房俊眉頭一挑:“蕭銳?” 這個人選倒是當真令他意外。 有蕭嗣業這個叛逆之賊“珠玉在前”,李二陛下怎地還任命了一個蕭家的子弟管轄漠北? 就算李二陛下胸懷廣闊,不計較蕭嗣業的罪名,可是關隴貴族怎麼會同意呢…… 想了想,想不明白。 不過既然人已經到了趙信城,到時候當面問問就是了。 “大將軍,與我一道,去迎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