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駙馬,何以勾掉人員如此之多?” 褚遂良忍不住問道。 房俊瞅了瞅他,不以為然道:“難不成褚司業想要將這份名單上的所有人都招入書院?若是如此,那褚司業請回,這份名單就此作罷,本官一個人都不會允許其進入書院,你大可繼續去陛下面前哭訴。” 許敬宗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插言道:“褚司業才思敏捷,最懂鑽營之道,應當知曉凡事見好就收,若是貪得無厭、不知進退,恐怕最後弄得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兩人一軟一硬、一唱一和,氣得褚遂良恨不得將茶杯摔在兩人臉上。 忍住怒氣,褚遂良質問:“那為何這勾去的都是各家的嫡長子,而留下來的卻盡是並不重要的次子、庶子?” 房俊反問道:“既然褚司業將這些人的名字寫在名單上,自然是都有資格受到各個家族的支援,又豈能分出高低貴賤?若是這般,那還請褚司業重新擬定一份名單,再由書院的數位官員一起斟酌。” 褚遂良心中大恨。 一起斟酌? 只怕斟酌到了最後,又是什麼“少數服從多數”…… 老子吃了一次虧,決不能上兩回當。 次子就次子,若是繼續糾纏下去,只怕這個棒槌惱羞成怒不管不顧的將這份名單毀去,徹底斷絕關隴子弟進入書院的機會。 放在別人身上或許不會發生這等事,畢竟這可是皇帝陛下親口頒下的令諭,可房俊是誰?長安城最大號的棒槌,跟皇帝頂著幹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就是個犟種,萬一當真犯了犟脾氣死不鬆口,恐怕唯有皇帝將其撤去書院司業的官職才能罷休…… 褚遂良氣咻咻的走了,許敬宗往前靠了靠,說道:“這褚遂良看上去文質彬彬、光風霽月,卻不成想這鑽營之道如此了得,一宿的功夫便說服了陛下,這一回可是在長孫無忌那些人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臉。” 言語之中,頗多羨慕嫉妒之意。 房俊好笑的看了看許敬宗:“你認為這事兒就算完了?” 許敬宗不解道:“啊,難道還沒完?怎麼著,難不成二郎打算言而無信,即便這名單上透過的人選進入書院,你也要給攆出去?” “那自然不能!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一口唾沫一個釘,說過的話豈會反悔呢?” 房俊笑著擺擺手,否認了許敬宗的話,繼而說道:“稍後你聯絡門生故舊,放出風聲,就說世家門閥不許次子、庶子進入書院,意欲將有限的資源留給各家的嫡長子,即便有諸多家族的次子、庶子得到了書院諸位大佬的認可、看重,認為其乃是可以栽培的人才……” 許敬宗一陣愣忡,半晌才反應過來,嗟嘆道:“這實在是……太陰損了!” 房俊頓時不悅,怒目而視:“哪裡陰損了?這是陽謀,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就是這麼明明白白的高速世家門閥,書院要抬舉、栽培那些個有才華的次子、庶子,看看他們敢不敢攔阻!” 攔阻是肯定不可能攔阻的,哪家敢攔阻次子、庶子的上進之路,必然鬧得闔家不寧、雞飛狗跳不可。 真以為那些個自認沒有什麼政治前途的紈絝子弟們在這麼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面前,會老老實實的聽話? 世家子弟,看似知書達禮溫文爾雅,實則最是自私! 每一個家族實則便是一個小型的皇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越是興旺的望族大閥,越是勾心鬥角宮鬥不停,皇宮裡頭所能發生的事情一樣不少的都會在這些深宅大院之中發生,這樣的一個環境,無私的人如何活得下去? 由於世家門閥的底蘊,子弟皆會受到很好的教育,所以沒有一個是無能之輩! 這樣的人一旦見到前途的光明,會拼盡一切死死的咬住不撒嘴,不惜任何代價是盡一切手段都要緊緊抓住! 誰敢阻攔他們發跡上進,誰就是他們的敵人,父母、兄弟、妻兒、姊妹……誰都不行! 尤為重要的是,一旦訊息散佈開去,到時候就會形成一種風潮,一些平素忍氣吞聲、懦弱不堪的次子、庶子們,亦會在這股風潮裹挾之下鼓起勇氣,向家族昂起反抗的頭顱。 這是明晃晃的陽謀,不帶一絲虛假。 所有的世家門閥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