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裡,連著民部官員以及崔敦禮在內,盡皆面面相覷。 房俊這番話看似懟高履行,實則打擊面太大,幾乎將所有的世家門閥都給摟了一竿子,將那些個隱藏在光鮮亮麗之下的陰暗齷蹉都給捅了出來,這叫人情何以堪? 高履行一張臉紅了又白,氣得胸膛起伏,怒喝道:“放肆!吾家對陛下忠心耿耿,對大唐鞠躬盡瘁,豈容你這等混賬在此信口汙衊?” 房俊反唇相譏道:“既然你自我吹噓忠心耿耿,那麼又為何蓄意破壞東征大計?” 高履行快要氣瘋了:“吾沒有!再信口雌黃,吾饒不了你!” 房俊道:“怎麼著,被本官揭破你的陰謀,惱羞成怒還想要殺人滅口不成?別扯這些沒用的,有理不在聲高,你身為民部左侍郎,這堂中皆是你的部屬,你意欲破壞陛下的東征大計,不惜以身犯險自掘死路,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將這些部屬盡皆拉下水,與你一同承擔這個責任,那就過分了。做人,你得厚道!” 大堂裡所有的民部官員都閉著嘴,束手站在一旁,無人插言。 所謂的高句麗奸細、蓄意破壞東征……這個是沒人信的。 這都什麼年代了? 貞觀十七年! 大唐已經成立了二十幾個年頭,昔日鼎盛繁華的大隋早已煙消雲散,楊家人絕了後、滅了嗣,所有尊貴榮耀都已經埋葬在塵埃之中,誰還能對前隋保持那一份忠心? 眼下是大唐之天下,是李二陛下之天下。 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思忖房俊所提出來的問題——萬一東征失敗,而且最終這個責任落到兵部擴充延誤,未能及時給遼東兵馬換裝這件事上,那麼民部的責任是逃不掉的。 東征不僅僅是國策,更是李二陛下心心念念仰仗成為“千古一帝”的最重要一環,若是失敗,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可以想見,一旦問責,不僅僅是兵部從上到下都要清洗一遍,民部更是首當其衝…… 大家可以任由高履行與房俊鬥法,甚至可以任由高履行藉由民部的權力來打兵部的臉,然後在一旁看熱鬧,但是這件事如今已經牽扯到巨大的責任,誰還能坐得住? 不過高履行在民部威望甚高,其本身的背景亦是十分強大,都是在官場上混了半輩子的老油條,自然不會有人這個時候跳出來指責高履行不厚道,將大家拉近一場巨大的危機之中。 但是儘管大家都不說話,高履行依舊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不滿、埋怨,甚至指責…… 高履行只覺得胸膛裡似乎有一把火被死死的壓住,想要燃燒卻燒不起來,想要撲滅卻也無能為力。 快要憋瘋了…… 他就弄不明白了,分明是自己佔著主動,為何房俊這廝一頓胡說八道胡攪蠻纏,卻就將自己的部屬都給離間了,將自己孤立起來? 若是自己一意孤行繼續拖延兵部的撥款,說不得這些官員就能造自己的反…… 早知道房俊會重回兵部擔任兵部尚書,自己吃飽了撐的去招惹他? 還不就是因為兵部這幫子傢伙素來以房俊馬首是瞻,自己以為房俊這回算是跌下去,三年五載的爬不起來,打算趁機出一口惡氣,也讓那些與房俊不對付的人都看一看,咱是怎麼為你們大傢伙出氣的…… 高履行很後悔,但是這個時候就算是死挺著,也絕對不能當場答應立即撥款,那樣子自己成了啥? 恐怕立馬成為整個長安官場的笑柄…… 忍著氣,高履行咬著牙,兩隻眼睛快要冒火一般瞪著房俊,一字字道:“今日天時已晚,明日……最遲後日,所有撥款必將到位,房少保可還滿意?” 這等於是徹底低頭,從此之後,高履行見到房俊就得繞著走,顏面無存吶。 可他有什麼辦法? 再任由房俊鬧下去,這官司打到陛下面前,勝負暫且不論,民部官員對自己的意見可就大了去了,自己還如何以左侍郎的官職履行民部尚書的職責? 為了官位,一切都得忍。 風水輪流轉,就不信你房俊始終落不到老子手裡,抓不住你的把柄…… 然而他自以為退步了,但房俊卻不幹。 當真以為你自己是個人物了,能讓小爺興師動眾的殺上門來與你理論? 今日不將你這隻雞的毛拔光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