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自然知道孫伏伽的難處,有怒氣也不會對孫伏伽撒,聞言連連擺手,道:“坊市之間,都說某是個棒槌,但是某絕非無理之人。身在大理寺卿這個位置上,自然要處處以律法為先,不徇私情,孫寺卿剛正不阿、讜言直聲,實乃吾輩朝臣之典範,某心中欽佩之至。” 孫伏伽的眉梢便微微一挑。 兩人之間雖然算不得莫逆,但也算得上忘年之交,彼此欣賞,眼下這件事實屬公務,有必要這般好似吹捧一般說話麼? 仔細想想,或許並非吹捧,而是……話中有話? 心中思量一番,忽然沒來由的一驚,孫伏伽捋著鬍鬚的手便是一頓,沉聲道:“二郎,切莫做那等出格之事!老夫不得不勸你一句,那些人雖然有針對之嫌,並且阻截了你上進之路,但是說到底,並未對你造成什麼不可彌補之損失,退一步風平浪靜,此事便至此而止。可若是不依不饒,引起那些人的不滿,必將陡生事端,於你極其不利。” 這話便是勸誡之言了,算是孫伏伽私人的告誡。 房俊哈哈一笑,道:“孫寺卿誤會了,某豈是那等不知進退之輩?這虧既然吃定了,那就好生嚥下去品一品滋味,若是再吐出來抹在別人臉上,那得是多噁心?放心好了,某自有分寸。” 孫伏伽頷首不語。 分寸? 希望你當真知曉分寸在哪裡才好…… 同時,也替那些這回跳出來攻訐房俊的人暗暗擔心,這棒槌最是受不得氣、吃不得虧,如今當頭一棒硬生生敲斷了他晉位軍機處大臣的仕途,說是殺父之仇或許有些過了,更算不上不共戴天,但以房俊睚眥必報的性情,一旦打定主意要報復,那就肯定不會是小打小鬧。 ***** 離了大理寺,便徑直策馬前往兵部。 衙門裡大大小小的官吏都知道房俊被三法司叫過去問詢,難免心中擔憂,一整個早上衙門裡靜悄悄的,都等著結果傳回來,導致前來兵部辦事的官員紛紛納罕,只覺得一股低沉的氣息籠罩著整個衙門,讓人沒來由的屏息靜氣,心中壓力陡增…… 直到房俊出現在門口,這股籠罩著整個衙門的烏雲才迅即散去。 眼下,房俊在兵部的威望堪稱無可比擬,開國之後歷任尚書,從未有人能都到達他的境界。 有他在,兵部的官員們就會覺得咱們乃六部第一,絕不接受反駁。 房俊在門外下馬,門子屁顛兒屁顛兒的迎上來,腆著笑臉:“房少保今兒精神不錯。” 房俊一貫的作風都是對上不對下,對於自己直屬的部下,素來要求嚴格,但是對於這些個底層的官員,卻從來不擺上官的架子,是故即便是看門的門子,也敢開一句玩笑。 倒是那些四品五品的官員在他面前戰戰兢兢…… 房俊頷首致意,大步進了衙門。 來往官員便紛紛駐足,施禮,房俊微笑著一一回應。 到了正堂,便見到郭福善、崔敦禮、杜志靜、柳奭等人候在那裡,見了房俊,齊齊上前施禮。 房俊回禮,崔敦禮關切問道:“那邊怎麼說?” 其實只要房俊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說明三法司那邊認定房俊無罪,否則就應當是緝拿下獄、搜尋罪證了。 不過大家還是希望能夠從房俊口中得知一個確切的訊息,方可心安。 房俊微微一笑,負手而立,沉聲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直,光風霽月胸懷磊落,那等魑魅魍魎屑小之徒,焉能將汙衊之詞橫加於某?況且陛下燭照萬里明察秋毫,所有鬼蜮伎倆,不值一哂!” 諸人齊齊鬆了口氣,郭福善喜道:“下官就說房少保清正自持,豈能受人誣陷?這下算是放了心。” 房俊頷首致謝,道:“多謝諸位同僚關心,改日有暇,咱們好生喝酒談心,眼下,速速去做事吧。” “喏!” 幾人領命,各自散去。 房俊自己回到值房,看著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揉了揉眉心,讓書吏沏了一壺茶,這才開始辦公。 眼下兵部依然沒有調兵之權,但是一應輜重調派、武官銓選、軍械製造等等諸般事宜,工作量依舊很大。 中午在衙門裡用的午膳,兵部的廚子手藝不錯,雖然比不得松鶴樓那等酒樓,卻也色香味俱佳,幾位長官聚在一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