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去追究到底是誰參與到取消晉王圈禁令這件事當中,已經毫無意義。太子是房俊的靠山,房俊亦是太子的柱石,兩者相輔相成,一旦有人意欲對太子的地位產生覬覦之心,甚至已經開始有所動作,這絕對是太子和房俊所不能容忍的。 李績抬眼望了望窗外,燦爛的陽光被窗前栽植的幾顆高大的樹木阻擋,泛黃的葉片將陽光切割得支離破碎,斑駁的光影透射在窗臺上、茶几上,幽幽嘆息一聲,道:“所以啊,這就是吾一直並不熱衷於朝政的原因。” 人性趨利,陰暗深邃。 蕭瑀亦附和道:“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富者得執益彰,失執則客無所之,以而不樂。” 這段話出自《貨殖列傳》,原本是用來形容財富的,此間藉以隱喻,說的當然是權力的共性。 人心不足,蛇欲吞象,有些人見到關隴貴族勢弱,認為可以一戰而定之,便開始考慮到擊潰關隴貴族之後的權力分配。毫無疑問,一旦關隴貴族徹底崩頹,受益最大的便是太子一系,房俊更是水漲船高,大權在握。 所以那些人便開始謀劃將晉王李治抬出來,屆時關隴尚有“餘孽”,再加上這些人群起擁護,立即可以與太子一系分庭抗禮,甚至運作得當,進而可以謀求儲君之位,那麼他們這些人便又成為了從龍之臣,生生世世榮華不盡。 不可謂不深謀遠慮,只是太過自私了一些,完全沒有將帝國的利益考量在內,更小瞧了太子一系。 果不其然,才剛剛有所動作,便已經被房俊察覺。 或許房俊並不會採取什麼報復或者警告的措施,畢竟眼下打壓關隴貴族才是重中之重,但是從此之後想要再結盟,卻無異於痴人說夢。 這就導致了只要太子未被廢黜,能夠順利登基,那麼將來無論是山東世家亦或是江南士族都不可能真正成為太子信任的力量,必定加以制衡,激烈的朝政仍然將會延續到未來。 即便是晉王成功爭儲,登基之後最信任仰仗的依舊是關隴貴族…… 這令李績有些頹然,但是心底也有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慰——你們自私自利,謀算到頭來又能得到什麼呢? 雞飛蛋打,兩敗俱傷。 執壺斟茶,李績輕嘆著道:“稍後,還是要宋國公去勸一勸房俊,他那個脾氣若是腦火起來不依不饒,只怕吾等盡皆成為笑話。” 說的自然是有人意欲運作晉王取消圈禁一事。 事實上,這些人到底是誰幾乎就是明擺著,被關隴貴族壓制了這麼多年,無論山東世家還是江南士族,能夠進入中樞的官員少之又少,而能夠在陛下面前諫言取消晉王圈禁令的,更是絕無僅有。 左右也不過是那幾位名揚天下的大儒…… 旁人或許還能顧忌他們的文名,可房俊是誰?那棒槌惱火起來,才不會管你什麼大儒什麼學士,飽以一頓老拳便足以將那幾人顏面掃地,連帶著他李績也面上無光。 你這邊積極運作多方聯合,意欲對抗關隴,結果未等聯合成立呢,你們內部居然先因為爭權奪利而鬧了內訌…… 蕭瑀卻搖搖頭,拒絕道:“何故讓老夫前去?那小子是個棒槌,哪怕聽了老夫一句勸,也必定沒有什麼好話,老夫吃飽了撐的?” 李績無語,無奈道:“他是蕭家的女婿啊,自然宋國公出面更合適。” 蕭瑀哼了一聲,道:“女婿又有甚用?便是自家兒子有些時候也說不得罵不得,誰能似趙國公那般威嚴無比,讓自己兒子死,自己兒子就去死?不過話說回來,令嬡不是與杜家小郎和離了麼?依我說啊,乾脆也送入房家,被房二做個妾算了,你兩家本就是世交,再來個親上加親,關係更深一步,豈非皆大歡喜?” 李績將茶壺往茶几上一頓,惱火道:“好好的說這話是何道理?不過是讓你前去跟房俊談談,勸他不要小題大做而已,何必這般搪塞。” “嘿!” 蕭瑀也不爽了,反駁道:“什麼叫小題大做?人家房二與太子互為一體,威脅太子的儲君之位便是跟房俊過不去,你這都跑去人家背後點火了,依著房俊的脾氣豈能善罷甘休?這個當口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