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院內的花廳之內,韋挺與李元景相對而坐。 當聽到韋挺問及“如何主動出擊”之時,李元景便笑了笑,心裡卻是欣喜若狂。 他壓抑著興奮的心情,低聲道:“太子殿下大抵是覺得穩定朝局最為重要,既然所謂的通敵叛國、謀害房俊一事尚未發生,那麼便隱忍起來,以向韋家賜下白綾這等方式,向外宣示他仁厚之品格,且對於此事不再追究。賢弟以為如何?” 韋挺默然頷首。 他並不相信李元景的人品,但是如此剖析太子動機,倒是予以贊成。 李元景給韋挺添了杯酒,兩人一起舉杯呷了一口,他又續道:“官場上這些事兒,沒有誰是傻子,都看得透。即便太子將來會針對韋家予以懲罰,但太子心裡也一定明白,這件事韋家只不過是被人坑了一回,真正的主謀者另有其人。” 他頓了一下,笑道:“賢弟,若是眼下房二在西域發生一些意外,比如行軍蹤跡被大食人偵破,從而預先設下埋伏,導致房二深陷重圍、無力迴天……那麼你猜猜,太子殿下會以為此乃何人所為?” 韋挺怦然心動。 他逼著長孫氏自盡,此舉在外界看來固然是斷尾求生,但更是向太子表明立場:韋家不做那些陰私齷蹉之事。而太子賜下白綾,也表達了太子的意思:孤知道這件事韋家是冤枉的。 的確,他認為太子並不會從此真的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以後等到太子登上帝位,必然會伺機報復,將今日之憤怒傾瀉出來,韋家未來堪虞。 但是太子一定明白,整件事幕後的謀劃,皆是出自長孫家,所以如若房俊此刻當真發生什麼意外,第一嫌疑人便是長孫家。 不過…… 他思慮稍頃,嘆氣道:“既然這件事已經引起波瀾,太子殿下又豈能不告知房俊,令其小心戒備,謹防被人謀算?即便吾等有此心意,也怕是再無機會。” 對於傢伙給長孫家順帶著將房俊狠狠的坑一回,韋挺絕無半分負擔。長孫家的做法令他深惡痛絕,能夠有機會還會去自然不會猶豫,至於房俊,先前幾乎將韋家的顏面狠狠踩在腳底羞辱,作為世家門閥的京兆韋氏,又豈能不懷恨在心? 而與李元景合作,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又不是合謀造反,不過是雙方有著針對房俊的共同意願而已,沒什麼可擔心的。 李元景卻不以為然,“嘿”的一聲,低聲道:“眼下不但賢弟這麼想,太子殿下這麼想,怕是房俊自己也這麼想……” 朝廷爭鬥、陰謀算計,對於帝國高層的精英們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一本《三十六計》倒背如流,各種史書琢磨透徹,哪裡還有什麼新鮮伎倆?到了這等層次,沒有誰是愚笨的等著別人來坑卻懵然不知,唯有“疏忽大意”才會導致馬失前蹄。 逆向推之,當一件事大家都認為不可能的時候,其實往往卻是成功率最高的時候…… 韋挺目光湛然,拱手道:“如此,就有勞殿下了!” 京兆韋氏固然根基雄厚,但是在軍中卻沒什麼人脈,即便有幾個家中子弟身在軍伍,卻也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難以參預到謀算房俊這樣的算計之中,那就只能依靠李元景。 他自然不會去問李元景願不願意這麼做,既然能夠當著他的面施展這種“挑撥離間”的計策,那必然是願意出手的。 李元景卻搖頭道:“本王素來不插手軍務,這等事怕是有心無力……不過譙國公素來景仰賢弟,卻一直未能使關係更進一步,不妨等到明日譙國公前來弔唁之時,咱們坐在一處,詳細商討。” 韋挺蹙眉,沉吟道:“這個……” 他覺得有些不妥。 自己與李元景私底下如何謀算,並無旁人得知,固然事後肯定是要付出一些利益,但是隻要自己咬定除此之外再無干系,就算李二陛下返回長安雷霆震怒,也拿他沒什麼法子。 但若是再牽扯到柴哲威,那性質就全完不同。 之前還可以說只是出於氣憤,意欲陷害房俊、嫁禍長孫家,可一旦柴哲威牽扯進來,一位親王,一個世家門閥,一個統兵大將……這可就妥妥的成為一個團伙了。 成為團伙尚在其次,李元景之野心韋挺也算是略有感觸,萬一這位將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