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齊德怒不可遏。 自從踏入西域以來,麾下阿拉伯兵卒固然所向無敵,卻從未有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唐人太過狡猾,總是迂迴遊擊、避實就虛,面對阿拉伯軍隊的兵鋒連連退卻,同時堅壁清野誘敵深入,這給阿拉伯軍隊的補給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逼得葉齊德不得不對西域的胡族開刀,燒殺搶掠補充糧秣輜重,使得西域胡族對阿拉伯人怨聲載道,恨之慾狂。 這很不符合此次出兵之宗旨。 大食國縱橫歐亞,並非以為的搶奪劫掠,尤其是對於這條流淌著黃金的絲綢之路,更是欲將其佔為己有,長期統治,使得大食國能夠從西域得到源源不斷的財富。 然而將西域胡族屠戮掠奪,使得這些胡族對阿拉伯人深惡痛絕,日後就算擊潰安西軍佔據了諾大的西域,這些胡族也必定不會忠心臣服在哈里發的統治之下。 尤為可惡的是,唐人固然難擋阿拉伯軍隊之兵鋒,看似一路撤退,卻始終不即不離,一旦阿拉伯軍隊稍有不慎,便會被唐人撲上來狠狠的咬上一口,然後一擊即中,立即遠遁千里。 葉齊德快要發瘋! 他雖然年歲不大,但是跟隨父親穆阿維葉這些年亦是東征西討,將大食國內部多個不肯臣服之部落一一清剿屠殺,更與羅馬帝國軍隊連番廝殺,盡皆大勝而歸。 可曾遇見過唐人這般狡猾之戰術? 對陣曾經縱橫歐亞的羅馬帝國,雙方約定低點列開陣勢真刀真槍的拼一場就完了,兩軍相逢勇者勝! 可是對戰大唐安西軍,卻令人完全無從發力,就好似一拳一拳的打在棉花上,毫不受力,偶爾還反彈傷害…… 想想出徵西域之時的雄心壯志,再想想身在大馬士革的父親對自己的殷殷期望,希望自己能夠率領數十萬阿拉伯勇士征服西域、簡直大唐,創下赫赫之武功,以便在將來能夠順利接任父親的哈里發之位……葉齊德便一陣陣火燒火燎。 他當即糾集數萬騎兵,不顧身邊將校之阻攔,親自提刀上陣,率領騎兵沿著安西軍撤退的方向追逐下去。 阿拉伯人素來自詡上帝之使者,以勇猛來扞衛真理,豈能任由唐人這般卑劣突襲之後安然遁逃? 此時天色已然漸漸透亮,只是大雪依舊紛紛揚揚下個不停,天地之間一片迷茫,很難分辨道路。不過五千安西軍撤退之時留下的痕跡一時半會兒並不會被風雪掩蓋,葉齊德率軍一路追蹤。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西域廣袤,但是山脈丘陵河流卻也不少,處處皆可設伏,萬一自己一路莽下去,一頭扎進唐軍的包圍圈豈不完蛋大吉? 這等天氣之下斥候也很難發揮作用,離得遠了看不清敵軍之底細,離得進了又很難及時將訊息傳回中軍,所以葉齊德狂追了一陣之後便放緩速度,數萬騎兵在雪地裡散開,分成數路齊頭並進,彼此之間相聚不過裡許,擴大搜尋的面積,且一旦發生情況可以迅速彼此增援,謹防被唐軍設伏逐一擊破。 然而直至追到晌午時分,全軍兵將已經飢腸轆轆,卻依舊不見唐軍之蹤影。 葉齊德暗暗納罕,唐人這也太慫了吧?當真是一擊即中、遠遁千里,連個埋伏都不設下? “大帥!” 前邊撒出去的斥候冒著風雪返回,來到葉齊德身前稟報道:“前方五十里便是弓月城,前鋒徵詢大帥,是否停止追擊?” “啊?” 葉齊德有些懵,忙問道:“是否發現安西軍之蹤跡?” 斥候搖頭道:“不曾發現,弓月城中甚為安靜,其周邊未發現一兵一卒。” 葉齊德不可置信:“那偷襲咱們營地的安西軍去了何處?咱們循著蹤跡一路追來,他們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風雪雖然肆虐,眨眼就將地上的痕跡掩蓋,可是數千人馬透過之後的痕跡非常明顯,絕非一時片刻便能夠掩埋。再者說來,這一路追來敵軍撤退之痕跡非常明顯,那雜亂無章的馬蹄印清清楚楚,唐人難道還能學會巫術,鑽進這雪地之中…… 腦中忽然靈光閃現,一個念頭不可遏止的蹦了出來,葉齊德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猛地舉起手中彎刀,大叫道:“撤退,撤退!” 身邊將領懵然不知發生何事,不過葉齊德地位超然,他們也不敢